“所以，博士，您的决定是？”顾砚辞直接问道，省略了所有不必要的试探。
沃森博士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她的表情变得无比郑重：“我代表我个人，以及基金会内部一部分秉持相同理念的同事，正式提议：我们将与你们建立深度信息共享与合作关系。我们将向你们持续提供我们所掌握的，关于‘黑水基金会’运作模式、已知关联网络、‘涅盘’项目技术细节及潜在风险的所有非保密信息。同时，我们会在国际学术和伦理层面，尽我们所能，对‘黑水’施加压力，揭露他们的危险性。”
这是一个远超之前简单情报交换的承诺！意味着他们将从一个预警者，变成一个潜在的盟友！
“条件？”顾砚辞没有任何欣喜，只是冷静地追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涉及“黑水”这种庞然大物时。
“条件有三。”沃森博士显然早有准备，语速清晰，“第一，绝对保密我们的合作，尤其是在基金会内部，我们的行动必须保持在‘水面之下’。第二，你们获取的任何关于‘黑水’进行非法或不人道实验的确凿证据，需同步分享给我们，这将是我们对其进行制约的重要武器。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顾砚辞：“如果，我是说如果，未来某一天，‘涅盘’或者其他类似的危险诱惑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您面前，您必须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并且，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与我们进行风险评估。我们需要您作为‘幸存者’和‘反抗者’的榜样力量，而不是……又一个被‘希望’毒害的案例。”
顾砚辞沉默了片刻，书房里只剩下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他看了一眼苏晚晚，看到她眼中支持和谨慎并存的光芒。他又看向江辰，江辰重重地点头。
“可以。”顾砚辞给出了简洁而有力的答复，“我接受你的条件。江辰会作为我的全权代表，负责与你的具体对接。”
“很好！”沃森博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那么，合作初步达成。我会立刻将第一批整理好的资料通过安全渠道发送给你们。请务必小心，‘黑水’的反扑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快、更隐蔽。”
通讯结束。
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顾砚辞一直强撑的精神仿佛瞬间被抽空，他再也无法维持坐姿，重重地向后倒去，陷入柔软的靠垫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颤音。
“快！补充电解质和能量！监测神经反应！”苏晚晚立刻下令，护理团队再次忙碌起来。
江辰则立刻转身，开始部署与沃森博士对接以及加强内部安保和情报筛查的工作。
顾砚辞在意识模糊的边缘，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无处不在的酸痛和虚弱，但沃森博士最后的话语却在脑海中反复回响——
“以痛苦锻造的铠甲……”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近乎虚无的、带着血腥气的笑。
没错，痛苦是他的囚笼，但也成了他的铠甲。
顾明和“黑水”想用“希望”作为毒药来腐蚀这副铠甲？
那就来吧。
他倒要看看，最终被摧毁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