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幕，落在旁边一直悄悄观察的念念眼里，却让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爸爸没有拒绝妈妈！妈妈给爸爸夹菜了！
一顿饭在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与微妙缓和的沉默中接近尾声。
顾砚辞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持续的神经痛和精力不济，让他的额角渗出更多冷汗，甚至有一滴，不受控制地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几乎是同时，另一张干净柔软的餐巾，带着一丝清淡的、属于苏晚晚的气息，递到了他的手边。
顾砚辞再次一怔。
他看向苏晚晚，她依旧面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手递了张纸巾。
若是往常，他定会冷硬拒绝，自己处理这微不足道的“狼狈”。
但此刻，那沉重的疲惫感如同巨大的手掌，攫住了他所有的力气和那点可怜的、用于维持距离的倔强。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纸巾，又看了看苏晚晚那双清澈却仿佛能看穿他所有强撑的眼眸……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妥协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没有伸手去接。
而是……极其缓慢地，微微侧过了头，将自己那侧沾染了汗迹的脸颊，朝着她的方向，偏转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
一个无声的、默许的姿态。
苏晚晚拿着纸巾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看着他那难得流露出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侧脸轮廓，看着他紧闭的眼睫下难以掩饰的倦怠，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没有犹豫，动作轻柔而迅速地，用纸巾替他拭去了那滴沿着冷硬线条滑落的汗珠。
指尖隔着薄薄的纸巾，短暂地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
那一刻，餐厅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坚冰，在这极致疲惫的瞬间，于无声处，悄然融化了一角。
没有激烈的对抗，没有煽情的言语，只有疲惫至极时，一个不再推开的动作，一次不再拒绝的触碰。
这微小的变化，如同冰封湖面下悄然涌动的一股暖流，预示着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而这一切，都被小小的念念看在眼里。他看着爸爸接受了妈妈的照顾，看着妈妈温柔地给爸爸擦汗，小家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而明亮的笑容。
家的温暖，似乎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方式，重新回归这座冰冷已久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