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会依赖。
原来,在那冰冷坚硬的外壳之下,藏着的,依旧是那个会因为她而感到不安的顾砚辞。
苏晚晚低下头,看着怀中这个因为高烧和虚弱而不断颤抖、眉头紧蹙的男人,看着他额角那道刚刚撞出的、微微发红的痕迹,眼眶不受控制地一阵发热。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将那股汹涌的酸涩逼了回去。
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对前面焦急催促司机的江辰快速下达指令:“准备好退烧药和物理降温用品,一到酒店立刻用药。联系好医生在房间等候,可能需要紧急输液。他之前的感染可能加重了,或者并发了其他问题。”
她的声音恢复了专业的冷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扶着顾砚辞肩膀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车子在苏黎世的街道上飞驰。
苏晚晚将顾砚辞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避免他因为车子的颠簸而滑倒。他滚烫的额头贴着她颈侧的皮肤,那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的心一阵阵抽痛。
她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这个动作,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温柔。
“我在。”她对着昏迷不醒的他,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不走。”
不知道是听到了她的承诺,还是单纯的找到了一个相对舒适的依靠,昏迷中的顾砚辞,那一直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些,无意识地在她肩头蹭了蹭,像一个寻求温暖和安全感的孩子。
苏晚晚的身体更加僵硬,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江辰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相依偎的两人,看着苏晚晚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和暴露出的深刻情感纠葛,冲刷得荡然无存。
他知道,经此一役,顾砚辞和苏晚晚之间那看似坚固的冰山,已经裂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缝隙。
而裂缝之下,是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情感的铁钩,已深深扎入血肉。
未来,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