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州返回青云宗的路上，马车里一片寂静。
苏晴靠在车窗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即使盖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指尖仍透着一丝冰凉。她闭着眼睛，眉心的月痕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弱的银光，随即又黯淡下去——那是太阴灵体在强行维系稳定的征兆，也是灵力透支到极致的表现。
云尘坐在她对面，手中握着一枚温玉，正以混沌力缓慢滋养着玉中的灵气，再将温玉贴在苏晴的手腕上，帮她补充流失的灵力。他看着苏晴略显疲惫的睡颜，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自中州之战结束后，苏晴就常常陷入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有时说着话，眼皮就会沉重地耷拉下来，无论怎么呼唤，都要等上半个时辰甚至更久才能醒来。
“还有多久到宗门？”云尘轻声问赶车的护界堂弟子。
“回云尘大人，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青云宗山门了。”弟子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一丝恭敬，“周明长老已经在山门外等着了，他说丹药房已经准备好了疗伤的药浴和凝神丹，就等苏晴姑娘回来。”
云尘点了点头，心中稍安。周明长老精通丹道，对灵体修炼也颇有研究，或许能查出苏晴灵体不稳的原因。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青云宗山门外。周明长老果然早已等候在那里，他身后跟着两名丹药房弟子，抬着一个铺着软垫的担架。看到苏晴虚弱的样子，周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快步走上前，指尖搭在苏晴的脉搏上，灵力探入她的体内。
“怎么样？”云尘急切地问道。
周明收回手，脸色凝重：“灵力损耗严重，经脉有轻微的魔气侵蚀，这些都好说，丹药房的药浴和丹药能慢慢调理。但她的太阴灵体……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直在微微波动，这种波动不是来自凡界的灵气，也不是魔气，更像是……”
周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像是来自更上位的界面，一种我们从未接触过的能量。这种能量在不断干扰太阴灵体的稳定，就像一根无形的线，在拉扯着灵体的本源。”
“更上位的界面？”云尘心中一紧，立刻想到了圣皇虚影提到的“混沌界”，“您是说，混沌界的力量？”
周明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太阴灵体本就是激活混沌坐标的关键之一，如今坐标被激活三成，灵体与混沌界产生联系也不足为奇。但这种联系太过微弱，又带着很强的排斥性，才会导致灵体不稳——就像一根细针，既要维系着与混沌界的连接，又要抵抗混沌力的侵蚀，时间久了，灵体迟早会崩溃。”
云尘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一直以为，只要压制住混沌坐标的气息，苏晴的灵体就能恢复稳定，却没想到，灵体与混沌界的联系早已形成，就像一颗埋在苏晴体内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云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先回丹药房，用凝神丹稳住她的心神，再用药浴净化她体内残留的混沌气息。”周明叹了口气，“至于灵体与混沌界的联系……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或许等你修炼成‘混沌守护诀’，彻底掌控玄尘玉佩后，能借助玉佩的力量，切断这种联系。”
云尘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苏晴抱上担架，跟着周明朝着丹药房走去。
青云宗的丹药房位于宗门西侧的药谷中，谷中常年弥漫着药材的清香，灵气也比其他地方浓郁几分。周明早已在丹药房的静室里准备好了药浴，浴桶中装满了乳白色的药液，药液表面漂浮着十几朵含苞待放的“凝神花”，散发着安神定魂的气息。
两名丹药房弟子将苏晴扶进浴桶后，便退了出去。周明递给云尘一瓶淡绿色的丹药：“这是凝神丹，每隔一个时辰给她喂一粒，能帮她稳住心神，避免在调理过程中陷入深度沉睡。”
云尘接过丹药，点了点头，守在浴桶边，看着苏晴在药液中缓缓睁开眼睛。
“我……又睡着了吗？”苏晴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还有些迷茫。
“嗯，别怕，我们已经回到青云宗了，周明长老在帮你调理灵体。”云尘拿起一粒凝神丹，递到苏晴嘴边，“先把这颗药吃了，对身体好。”
苏晴顺从地吞下丹药，靠在浴桶边缘，看着云尘担忧的样子，心中有些愧疚：“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傻丫头，说什么呢。”云尘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我们是一起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对了，你之前说，在梦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混沌界身影，能再跟我说说那个身影的样子吗？比如穿着、动作，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提到那个梦境，苏晴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似乎在努力回忆：“记不太清了，那个身影很模糊，像是笼罩在一层灰色的雾气里，看不清面容，也分不清男女。它一直站在一片混沌的空间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看着我。”
苏晴顿了顿，指尖微微颤抖：“每次我想靠近它，就会感到一阵强烈的排斥感，像是被一股力量狠狠推开，然后就会从梦里醒来。但醒来后，我总觉得那个身影对我说了什么，只是我记不清内容了，只留下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云尘沉默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那个混沌界的身影，到底是谁？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苏晴的梦里？是单纯的灵体联系引发的幻象，还是真的有混沌界的存在在通过梦境传递信息？
“先别想这些了，好好调理身体。”云尘不想让苏晴太过担忧，转移话题道，“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青风镇看看，那里的老猎户之前帮过我们，这次中州之战结束，也该去谢谢他。”
苏晴点了点头，闭上眼，开始运转太阴灵体吸收药浴中的灵气。看着她眉心渐渐稳定的月痕，云尘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转身走出静室，想让周明再看看苏晴刚才描述的梦境，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他刚走到丹药房的庭院，就听到静室里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云尘心中一紧，立刻冲了回去——只见苏晴已经从浴桶中滑落，半个身子浸在药液里，双目紧闭，眉心的月痕闪烁着剧烈的银光，像是在抵抗什么力量的侵蚀。
“苏晴！”云尘快步上前，将她从浴桶中抱起，用披风裹住她的身体，同时以混沌力探入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