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耽搁,穿过赤风谷,正式踏入了西漠的范围。
刚越过谷口,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没有了岩石的遮挡,漫天黄沙像是无边无际的巨浪,从地平线的一端席卷而来,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浑浊的土黄色。毒辣的太阳悬在头顶,阳光落在沙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气中的温度瞬间升高,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灼热的痛感。
更要命的是,这里的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云尘运转《尘道诀》,想要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却发现混沌力运转得异常滞涩,像是被无形的阻力包裹着,只能勉强吸收到一丝微弱的灵气,连维持基本的遁光都有些困难。
“西漠的灵气被黄沙中的‘噬灵沙砾’吸收了,”楚柔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瓶中装着一些灰白色的沙砾,“这种沙砾能吞噬灵气,修士在这里修炼,不仅吸收不到灵气,体内的灵力还会慢慢流失。所以在西漠,修士都靠丹药补充灵力,而且很少长时间飞行,大多靠步行或者乘坐沙兽。”
云尘接过琉璃瓶,指尖捏起一粒沙砾。沙砾入手冰凉,表面粗糙,隐约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吸力,像是要将他指尖的灵力吸走。他尝试用混沌力包裹沙砾,却发现混沌力刚触碰到沙砾,就被吸走了一小缕,沙砾的颜色也变得深了几分。
“连混沌力都能吞噬?”云尘有些意外。
“噬灵沙砾是西漠独有的东西,不管是灵力、魔气还是妖力,都能吞噬,”楚柔收回琉璃瓶,“不过它也有弱点,怕水和极寒的力量。可惜这里没有水源,我们只能靠丹药撑着。”
两人放弃了遁光,改为步行。脚下的沙子滚烫,即使隔着鞋靴,也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温度透过鞋底传来。狂风卷着黄沙,打在脸上生疼,视线被黄沙遮挡,只能看清前方十几步远的地方。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云尘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体内的混沌力运转得越来越慢,连维持周身的防御都有些吃力。他取出楚柔给的清暑丹,服下一粒,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稍微缓解了体内的灼热感,却无法弥补混沌力的消耗。
“前面有一处废弃的沙盗窝,我们去那里歇脚。”楚柔突然停下脚步,朝着左侧的方向望去。她从行囊里取出那面青铜镜,注入灵力后,镜中浮现出一处半埋在黄沙中的石屋轮廓,“那里应该有水源,还能躲避风沙。”
两人朝着石屋的方向走去,越靠近,风沙越小。走到近前,才发现这是一座用巨石搭建的石屋,屋顶虽已塌陷了一半,但四面的墙壁还算完整,足以遮挡风沙。石屋门口堆积着厚厚的黄沙,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
楚柔上前,用长剑拨开门口的黄沙,推开了半掩的石门。石门后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霉味。她取出火折子,点亮了石屋内的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不大的石屋——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旧的木桌和石凳,墙角还堆着一些干枯的草料。
“这里果然有水源。”楚柔走到石屋角落,蹲下身,用长剑拨开地面的黄沙,露出一块石板。她将石板掀开,
云尘走到水潭边,取出一个水囊,将潭水装了半囊。他尝试用混沌力净化潭水,却发现混沌力刚触碰到水面,就被水中的噬灵沙砾吸走了一部分,净化的速度慢得惊人。
“别浪费灵力了,”楚柔递过来一个过滤用的布囊,“用这个过滤一下,再煮沸就能喝了。我们先在这里歇半个时辰,等风沙小一些再走。”
云尘接过布囊,点了点头。两人坐在石凳上,各自服下一枚补充灵力的丹药,默默调息。石屋外,风沙呼啸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听得人心头发紧。
“你父亲……当年也是因为星辰石,才叛出焚天宫的吗?”沉默了许久,云尘突然开口问道。他记得楚柔曾说过,她加入护界堂,是为了查清父亲的死因,而父亲曾是焚天宫的弟子。
楚柔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不确定。父亲叛出焚天宫的时候,我才十岁,他从未跟我提过星辰石,只说焚天宫在做一件危害九州的事,他不能再跟着他们干了。”她抬起头,望着石屋外漫天的黄沙,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后来父亲被焚天宫的人追杀,临死前只给了我一本秘录,说里面有焚天宫的秘密,让我永远不要靠近焚天宫,也不要去西漠。”
“那本秘录,就是你后来交给我的那本?”云尘问道。
楚柔点头:“就是那本。里面记载了焚天鼎的一些信息,还有一些焚天宫的修炼功法,却没有提到星辰石。直到这次我们要去西漠找星辰石,我才想起父亲临死前的话——他不让我来西漠,是不是早就知道星辰石在这里,也知道焚天宫对星辰石的图谋?”
云尘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楚柔对父亲的死因有着很深的执念,而这份执念,或许会成为他们在西漠之行中的变数,也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半个时辰后,石屋外的风沙果然小了许多。楚柔收起行囊,对云尘道:“我们该走了。按照苏晴姑娘的传讯,星辰石应该在西漠深处的陨星坑,从这里过去,大概还需要两天的路程。”
两人走出石屋,风沙虽小,却依旧漫天弥漫。楚柔取出一枚罗盘,罗盘的指针在风沙中微微晃动,却始终指向西方:“这是‘定风罗盘’,能在风沙中辨别方向,不会迷路。”
云尘点头,将玄尘玉佩握在手中。玉佩表面的混沌纹路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些,像是在感应着什么。他能隐约感觉到,从西方传来一股微弱的共鸣,那共鸣与星辰石有关,也与玄尘玉佩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两人继续向西行进,一路上,楚柔用定风罗盘指引方向,云尘则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西漠的白天越来越长,太阳始终悬在头顶,将沙子晒得滚烫,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火上烤。体内的灵力消耗得越来越快,他们不得不频繁服用丹药,行囊里的丹药也越来越少。
到了傍晚,风沙突然再次变大,天空被染成了暗红色,像是有一场巨大的沙暴即将来临。楚柔脸色一变,指着前方一处凸起的沙丘:“那里有一个沙洞,我们去那里躲沙暴!”
两人快步跑到沙丘下,果然看到一个半掩在黄沙中的洞口。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我先进去看看。”云尘抽出腰间的长剑,率先走进洞口。洞内比想象中宽敞,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足以容纳五六个人。他点亮火折子,环顾四周,发现石窟的角落里堆着一些干枯的杂草,还有几个破碎的水囊,显然之前有人在这里躲避过风沙。
楚柔跟着走进洞内,刚要开口,云尘突然抬手示意她噤声。他将火折子吹灭,混沌力悄然扩散开来——他感觉到,石窟深处,有一股微弱的魔气正在涌动,而且这股魔气,与之前在赤风谷遇到的焚天弟子身上的魔气,截然不同,更加浓郁,也更加诡异。
“里面有人。”云尘压低声音,指尖凝聚起混沌力,朝着石窟深处走去。
石窟深处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风沙拍打洞口的声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云尘一步步靠近,混沌力在掌心凝聚成一枚光球,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他心口的玄尘玉佩突然发烫,表面的混沌纹路剧烈闪烁起来。同时,手中的传讯符也微微震动,传来苏晴焦急的声音:“云尘!小心!西漠深处有强大的魔气,而且……我感应到林岳的气息,他就在陨星坑附近!”
云尘的脚步猛地一顿。林岳果然已经到了西漠,而且就在星辰石所在的陨星坑附近!
就在传讯符的声音刚落,石窟深处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笑声,那笑声像是砂纸摩擦木头,刺耳又诡异:“没想到啊,云尘长老竟然亲自送上门来。看来,星辰石和玄尘玉佩,今日都要归我们焚天宫了。”
黑暗中,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缓缓亮起,紧接着,无数道黑色的藤蔓从石窟的墙壁中钻出,朝着云尘和楚柔缠来。藤蔓上布满了尖刺,散发着浓郁的魔气,正是血影教常用的“血魔藤”!
楚柔脸色骤变:“是血影教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云尘没有回答,混沌力瞬间爆发,淡灰色的气流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血魔藤的攻击。他望着黑暗中那双红光闪烁的眼睛,心中警铃大作——他能感觉到,这股魔气的主人,修为至少在金丹中期,而且身后,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魔修。
更让他心惊的是,手中的传讯符突然中断了联系,苏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死寂。玉佩上的太阴印记也变得微弱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干扰了。
风沙在洞外呼啸,洞内的魔气越来越浓郁。云尘握紧了玄尘玉佩,混沌力在体内疯狂运转——他知道,这场西漠之行,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林岳已经在陨星坑设下了埋伏,而血影教的人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显然是早有预谋,要将他和楚柔,彻底困死在这片黄沙之中。
黑暗中,那道阴冷的笑声再次响起:“云尘长老,别挣扎了。焚天老祖已经在陨星坑等着了,你就算逃出去,也躲不过他的手掌心。今日,你注定要死在这里!”
云尘没有说话,只是将混沌力提升到极致。他知道,这场战斗在所难免,而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石窟,能不能赶到陨星坑拿到星辰石,甚至能不能再见到苏晴,都要看接下来的这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