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醒来时,窗外的月光正透过窗棂,在床沿投下一道破碎的银辉。
他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摸向胸口——母亲留下的半黑半青玉佩正安静地贴着肌肤,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掌心的半月玉也乖乖躺着,金色符文黯淡下去,只有边缘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黑气,像是凝固的血痕。
“醒了?”林啸天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眼底的红血丝比昨日更重,显然一夜未眠,“感觉怎么样?玄源心……还稳得住吗?”
林辰尝试着运转气息,四色光力在经脉中流转顺畅,只是丹田深处隐隐传来一丝空落,像是被什么东西剜去了一角。他摇了摇头:“源初之影的气息消失了,但总觉得……它没走远。”
林啸天把粥碗递给他,声音低沉:“墨青去查了,玄源阁的古籍里记载,源初之影是源初之力分裂时产生的‘暗面’,能依附在宿主的影子里,只要宿主还在,它就不会真正消失。”
依附在影子里……
林辰低头看向床榻上的影子,月光将他的轮廓拉得很长,影子边缘在被褥上微微晃动,看似正常,却让他莫名地脊背发凉。
“那玉佩……”林辰摩挲着胸口的玉佩,“为什么能逼退它?”
“我也不知道。”林啸天叹了口气,“这是你母亲临走前留下的,说等你能掌控玄源心时再交给你,还说……若遇‘同源之影’,此玉可保你一命。”
同源之影……母亲早就知道源初之影的存在?
林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母亲留下的线索,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深。
他几口喝完粥,掀开被子下床:“我去趟祠堂。”
“现在?”林啸天皱眉,“外面天还没亮,而且……”
“我想看看石碑。”林辰打断他,眼神坚定,“源初之影和石碑下的枭鸟魂体都是源初之力的产物,或许石碑上有线索。”
林啸天知道拦不住他,只好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我陪你去。”
凌晨的青风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中,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和血腥混合的气息。林家祠堂的大门虚掩着,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像是在低声呜咽。
祠堂内,烛火摇曳,先祖的牌位在阴影中若隐若现。那尊重新立起的石碑矗立在中央,修补过的裂缝在烛光下如同蜿蜒的蛇,碑底的地基处,还能看到被血色晶石侵蚀过的焦黑痕迹。
林辰走到石碑前,伸手抚上那些古老的纹路。指尖刚触碰到石碑,玄源心突然轻轻震颤,掌心的半月玉也跟着发烫,金色符文再次亮起,与石碑上的纹路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嗡——”
石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表面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原本模糊的字迹渐渐清晰,除了之前见过的“玄源眠,守碑醒”,下方竟浮现出几行从未见过的小字:
“影随光生,源自一初,月隐之时,双玉合璧,可窥天地。”
双玉合璧?
林辰心中一动,立刻掏出胸口的半黑半青玉佩和掌心的半月玉,将它们同时贴在石碑上!
“咔哒。”
两块玉像是早就严丝合缝的拼图,完美地嵌在了一起!半黑半青的玉佩填补了半月玉的缺口,形成一枚完整的圆形玉盘,玉盘中央,金色符文与青色晶石交融,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中,石碑上的纹路彻底活了过来,在祠堂的地面上投射出一幅巨大的星图!星图上,无数星辰闪烁,其中两颗最亮的星辰,一颗散发着玄源心的青光,一颗散发着源初之影的黑气,正沿着各自的轨迹缓缓移动,却在某个节点交汇,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
“这是……源初星轨!”林啸天失声惊呼,“古籍上说,这是记录源初之力分裂与融合的星图!”
林辰死死盯着星图上的漩涡——那是两颗星辰唯一的交汇点,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陨月谷,三日后,月隐之时。”
陨月谷?三日后?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
“月隐之时,就是月全食。”林啸天的声音带着凝重,“古籍说,月全食当天,阴阳失衡,是源初之影最容易吞噬宿主的时刻。”
源初星轨在预示,三日后的陨月谷,他会再次遇到源初之影?
“双玉合璧,可窥天地……”林辰喃喃自语,看向嵌在石碑上的玉盘,“难道这玉盘,能看到未来?”
话音刚落,玉盘的光芒突然暴涨,星图上的漩涡开始旋转,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漩涡中闪现:
陨月谷的悬崖上,源初之影与他对峙,双方的力量碰撞引发山崩;
玄源阁的禁地深处,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正在翻阅一本黑色的古籍;
青风城的老古井里,那只覆盖鳞片的手终于完全伸出,抓住了井沿,露出一张与血池生人相似的脸;
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与母亲相似的白色长袍,站在一片混沌之中,对着他轻轻摇头,像是在警告什么……
画面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林辰只觉得识海刺痛,刚想细看,玉盘的光芒突然黯淡下去,星图消失,两块玉自动分开,回到了他手中。
石碑恢复了原状,那些新浮现的小字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到了什么?”林啸天急切地问道。
林辰握紧两块玉,心乱如麻:“陨月谷……青铜面具……古井里的东西……还有一个像母亲的人……”
这些画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青铜面具是谁?和枭主有关系吗?
古井里的身影,是不是血池生人的同类?
那个像母亲的人,是幻觉,还是……母亲没死?
最后一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却又觉得荒诞——母亲明明是被掌玉者所杀,墨青和叔外公都确认过的。
“三日后的月全食……”林啸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们不能去陨月谷,那分明是陷阱。”
“可星图不会说谎。”林辰摇头,他能感觉到,玄源心在看到星图时,传递出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必须去”的指引,“源初之影不除,我永远无法真正掌控源初之力,它还会不断找机会吞噬我,甚至牵连身边的人。”
就像这次,它利用枭主引自己回青风城,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
“我陪你去。”林啸天语气坚定,“你娘把你交给我,我就不能让你出事。”
林辰刚想拒绝,就被父亲严厉的眼神制止:“别想劝我,要么我跟你去,要么你就别去。”
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和眼中的决绝,林辰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墨青和小棠闻讯赶来,听说了陨月谷的事,都坚持要一起去。
“多个人多份力量。”墨青擦拭着长剑,青色的玄源气息在刃身流转,“源初之影既然和枭主有关,说不定噬魂阁还有余党在陨月谷埋伏。”
小棠也拍着药箱:“我带了足够的解毒粉和疗伤药,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
林辰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玄源阁到青风城,一路腥风血雨,幸好有这些人陪在身边。
三日后出发去陨月谷的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的两天,几人都在做准备:林辰巩固刚刚恢复的源初之力,墨青联系玄源阁的弟子在陨月谷外围接应,小棠调配各种药剂,林啸天则修复了林家的防御阵法,以防有人趁机偷袭。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出发前的夜晚。
林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拿出那两块玉,在月光下反复摩挲。半黑半青的玉佩上,除了母亲的气息,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石碑的古老气息,而半月玉的金色符文里,源初之影的黑气虽然微弱,却像跗骨之蛆,怎么也无法彻底清除。
他总觉得,这两块玉藏着更深的秘密。
“影随光生,源自一初……”林辰低声念着石碑上的话,突然想起源初之影说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难道他和源初之影,本质上真的是一体的?就像玄源心和噬魂枭,是源初之力的两面?
这个猜测让他心头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永远也无法彻底消灭源初之影,最多只能将它压制。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