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跟古柳学的安抚术,可李三虎反而吼得更凶,唾沫星子溅在她脸上:“你用妖法迷了老柱叔!你......”话音突然顿住,因为苏蘅指尖的淡金色光芒正渗入他眉心——那是梦境花的灵力,能翻找活人脑中最鲜活的记忆。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时,李三虎像被抽了脊骨般瘫软。
苏蘅闭着眼睛,任由画面在脑海里翻涌:月黑风高的山神庙,穿黑袍的男人捏着他的下巴,将半粒青色药丸塞进他喉咙;男人指尖的银戒刻着露水纹路,说话时声音像刮过瓦罐:“等毒雾起,你就带着人去撕了那小贱蹄子......”
“是他。”苏蘅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
她认得那枚银戒——三天前在野菊丛里发现的碎布,边角就绣着同样的露水纹。
山风突然卷起几片焦叶,东边山坳传来阴恻恻的冷笑:“好个聪明的小灵植师,倒省得我多费口舌。”
黑袍人不知何时立在村口老槐树上,月光透过他身侧的黑雾,只照出半张泛青的脸。
他抬手一洒,原本裹着腐叶的黑雾突然暴涨,像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嘶啦”一声撕开藤网的缺口。
苏蘅腕间翡翠链“嗡”地发烫——那是古柳在示警:黑雾里混了蚀骨藤的汁液,专破灵植屏障。
“护好西边!”她对着空气喊了句,藤蔓立刻分出三股缠住院落里的老梨树、石磨和柴堆,将哭嚎的妇孺圈成个绿色堡垒。
可东边的黑雾已经漫到藤墙前,被灵火灼烧的藤蔓发出“滋滋”声响,叶尖的金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她的灵力快撑不住了。
“啊!”苏蘅突然踉跄半步,喉间涌出腥甜。
这是灵力反噬的征兆,可当她抬头看见古柳的枝桠正渗着黑血(那是老树硬抗毒雾的代价),看见李三虎被藤蔓捆着还在朝她吐口水(他后颈的蛊斑正以诡异的速度蔓延),胸口那团憋了三年的火“轰”地炸开。
经脉里像有千万把小剑在绞,可苏蘅反而笑了。
她想起第一次被族人扔到乱葬岗时,是野菊用花瓣盖住她的脸;想起在县主府被质疑时,是雪松香替她挡了暗箭;想起萧砚说“我信你”时,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珏传到她心口......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炸开,化作滚烫的灵力,顺着指尖藤蔓疯狂涌出。
“破!”她低喝一声。
原本半人高的藤墙突然拔地而起,青绿色的枝桠如游龙般窜向夜空,在村口织成张百米大网。
藤蔓表面浮起细密的金斑,那是灵火与草木之力的融合——她突破了,花使二阶!黑袍人的冷笑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原本能腐蚀三阶灵植师的黑雾,此刻在金斑藤蔓前像遇见天敌的蛇,嘶嘶叫着往回缩。
藤网却不依不饶,叶尖的灵火“噼啪”炸开,将黑雾烧出个透亮的窟窿。
他终于变了脸色,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划向掌心,血珠刚滴在地上,整个人就化作团黑烟消散。
“想走?”苏蘅抬手,藤蔓如离弦之箭追去。可等藤蔓窜到山坳,只缠住块染血的黑布——银戒还在布上,戒面刻着的“白露”二字被烧得焦黑。
她攥紧黑布,夜风吹得她眼眶发酸。这是对方第一次正面交锋,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用能力护住想护的人。
“小蘅!”老柱叔颤巍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蘅转身,看见族老扶着被藤蔓松开的李三虎,几个妇人正用湿帕子擦孩子们脸上的泪痕。
古柳的叶片突然轻蹭她发顶,老树的声音混着欣慰:“你做得很好。”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黑袍人不会善罢甘休,白露使的阴谋才刚浮出水面。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蘅蹲在井边洗去手上的血污。井水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可眼底的光比以往更亮。
远处传来族老敲铜锣的声音,“当当”的响声里混着古柳的传音:“晨时三刻,村头老槐树下......”
她站起身,将黑布收进袖中。
该来的总会来,而她,已经准备好更锋利的藤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