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藤网初成(2 / 2)

“想同归于尽?”苏蘅冷笑,指尖掐住他腕间的“内关穴”。

她早就在藤网里混了断肠草的汁液,此时顺着他的毛孔渗进去,正一点点腐蚀他的毒功。

黑衣人瞳孔骤缩,终于慌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苏蘅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片落叶,“你靴筒里还有枚淬毒的透骨钉。”她的脚尖轻轻一挑,那枚钉子“叮”地落在地上,被藤蔓卷起来扎进他脚边的泥土里。山梁上的马蹄声更近了。

苏蘅看了眼怀里的名录,又看了看被捆住的黑衣人,突然扯下块衣襟塞住他的嘴。

她转身跑向村口,藤网在身后拖出绿色的痕迹——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她得先守住名录,再引赤焰夫人的人进她布好的“花阵”。

被捆在松树上的黑衣人看着她的背影,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毒正在被藤网里的草药化解,更可怕的是,那些藤蔓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踝,正顺着裤管往大腿根爬——每一根藤的尖端都长着细小的倒刺,扎进皮肤时像在给他缝一件“绿衣裳”。

当赤焰夫人的马队出现在山梁上时,苏蘅已经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她仰头看向树冠,那里的藤网正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像张铺天盖地的网。

夜风掀起她的衣摆,她听见藤蔓在耳边低语:“我们准备好了。”

而此刻的霜影,正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藤蔓已经爬上了他的脖子,在喉结处打了个活结。

他想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闷响。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从踏进青竹村的第一步,就已经掉进了这张由藤蔓编织的大网里。

霜影察觉异样时已迟了半步,藤蔓从四面八方涌出……霜影的短刃刚割断缠住手腕的藤条,后颈便被新窜出的野蔷薇刺扎中。

他闷哼一声,刀刃坠地时磕在松根上,溅起几点火星。

苏蘅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是她用青竹村后山百年野藤混着七里香汁编的网,本以为能撑到萧砚的人来,却不想这刺客竟连自毁的毒都提前吞了。

“你以为靠这些藤蔓就能守住秘密?”霜影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罐,喉结滚动时,苏蘅看见他齿缝间渗出的黑血。

她瞳孔骤缩,终于想起赤焰夫人那半朵碎梅里的画面——刺客嘴角的黑痣,正是“白露使”标记。

“白露使不会放过你!”话音未落,霜影突然仰头,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笑声。他的脖颈皮肤开始泛青,血管在皮下凸起如青虫,接着“咔”地一声,竟自己咬断了舌尖!

“不好!”苏蘅旋身扑过去,腕间藤条如灵蛇窜出,缠上他的肩颈。可那黑血刚触到藤网,原本坚韧的藤蔓便“滋滋”冒起青烟——是化骨毒!

她急得咬牙,指尖连点藤网节点,试图用新催开的薄荷藤覆盖毒血,却见霜影的胸口先开始融化,像块被热水泡软的胶,皮肤、衣物、筋骨全混作黑泥,“噗”地坠在地上。

“站住!”苏蘅单膝跪在泥坑边,指尖按在还泛着热气的黑土上。

藤网顺着她的指令钻入土中,像无数根细针去挑残留的气息——果然,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裹着苦杏仁味浮上来。

她鼻尖微动,后槽牙咬得发疼:“白露香……”三个月前在县主府,她替人解过类似的毒。当时老医正说,这是西域秘香,混着蛊虫排泄物,专用来标记活口。

可霜影都自毁了,为何还要留标记?山梁上的马蹄声突然炸响,震得老槐树叶簌簌落。

苏蘅猛地抬头,看见二十余骑裹着黑布的马队已冲下山坡,为首的红裙女子正举着镶红宝石的马鞭——是赤焰夫人!

她怀里的名录突然发烫,那是用灵植师血契纸写的,遇危险会自毁。

“藤网,护好名录。”苏蘅扯下腰间的野菊香囊,用力攥碎。

橙黄的花粉飘向空中,东头李婶家的篱笆突然“哗啦”炸开,成簇的野蔷薇顺着马腿往上爬;晒谷场的稻草堆里,藏了半月的火麻藤“刷”地绷直,在村口织成张绿网。

她转身奔向老槐树,将名录塞进树洞里,又扯下一缕藤条缠在手腕——这是和萧砚约好的求救信号,只要藤条烧起来,他的暗卫半日就能到。

“小丫头,交出名录!”赤焰夫人的马鞭扫断半丛火麻藤,红裙在夜色里像团烧不熄的火。苏蘅退到树后,能感觉到脚下的青石板在震动——是马蹄踏碎了她埋的山茶花“哨兵”。

她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突然弯腰抓起把黑泥,混着兜里的蜂花粉撒向空中。“嗡嗡——”西头菜地里蛰伏的野蜂群炸了窝,黄黑相间的身影裹着毒刺扑向马队。

赤焰夫人的马受惊前蹄扬起,她却不慌不忙从袖中抖出条银鞭,鞭梢缠着的枯藤扫过之处,野蜂纷纷坠地——是淬了“枯木粉”的鞭!

苏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能听见藤蔓在哭:“疼!她的鞭子抽断了我的腰!”可就在赤焰夫人挥鞭的刹那,她看见对方鬓角的珠花闪了闪——那是用曼陀罗花瓣染的,有毒。

“藤网,缠她的马蹄。”苏蘅轻声念道,藏在路边的牵牛藤突然鼓起,像根弹簧绊住最前面的马腿。

马嘶鸣着栽倒,后面的骑队顿时乱作一团。她趁机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啪”地引燃手腕的藤条——淡绿的烟柱窜上夜空,在星子下划出道痕迹。

赤焰夫人终于注意到那缕绿烟,脸色骤变。

她挥鞭打翻扑来的蜂群,厉声喝道:“烧了村子!”

“想得美。”苏蘅抄起块松塔砸向她,松塔里的芝麻大小的种子“簌簌”落进泥里。

不过眨眼工夫,泥里冒出成片的鬼针草,带倒钩的种子死死勾住马镫。

赤焰夫人的马鞭再次挥来,苏蘅却突然笑了——她早让藤网在老槐树上缠了圈浸过油的葛藤,此时被火星引燃,腾起的火光映得她眼尾发红。

“你以为烧了村子就能找到名录?”她的声音混着噼啪的火势,“等天亮了,你连我种的三叶草都找不到。”

赤焰夫人的马鞭停在半空。她盯着那缕还在往上窜的绿烟,又看了看被鬼针草缠住的马队,突然甩袖后退:“撤!”

马蹄声渐远时,天已蒙蒙亮。苏蘅靠在老槐树上,摸出怀里半块冷掉的炊饼,边啃边盯着地上那滩黑泥。

藤网还在土里摸索,偶尔传来“这里有香灰”“那里有碎指甲”的汇报。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抬头望向老槐树的树冠——晨光里,藤网泛着淡绿的光,像张织了半宿的网,正随着风轻轻颤动。

“等天亮了……”她轻声说,指尖抚过树干上藏名录的树洞,“得让老槐树说说,这白露香到底和二十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