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的声音弱得像游丝:“快...带它走...锁魂咒要烧起来了。”
藤网猛地一缩,苏蘅腕间瞬间多了道红痕。
她咬牙将记忆茧塞进怀里,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这咒术是冲着梅树残魂来的,可方才藤网触到红线时,她分明感觉到咒力顺着灵植往体内钻。
若再晚半刻,怕是要被赤焰夫人的人顺着灵脉追过来。
“簌簌——”东墙传来瓦砾轻响。
苏蘅本能地贴紧梅树,目光扫过墙角——灰衣人不知何时已蹲在那口老井边,铜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正用匕首撬井沿的青石板,每撬一下,就有细碎的茉莉香飘出来。
苏蘅突然想起白日里张婶说的“林氏总往祠堂跑”,原来这井底下,藏着赤焰夫人的秘密。 “什么人?”喝问声像惊雷炸在耳边。
两个族老护卫举着灯笼从院门口冲进来,火光映得灰衣人侧脸泛着青。
他动作极快,铜匣往怀里一收就往墙上翻,可左脚刚勾住瓦檐,右肩突然绽开朵血花——是护卫的箭!
苏蘅瞳孔骤缩,这才发现其中一个护卫腰间别着弩机,弦上还搭着支淬了药的箭。
“追!”拿弩的护卫吼了声,两人踩着青石板往墙外冲。
灰衣人的血滴在梅树旁,苏蘅看着那抹暗红,突然想起井边的茉莉香粉——原来赤焰夫人的人早就在布局,林氏不过是他们放在明处的棋子。
她摸了摸怀里的记忆茧,心下已有计较:得把这东西交给萧砚,让北疆的暗卫查查赤焰夫人二十年来到底在筹谋什么。
可刚要挪步,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苏蘅猛地转头,正撞进灰衣人阴鸷的眼神里——他不知何时又翻了回来,手里的匕首泛着幽蓝的光。“花灵?”他扯了扯染血的灰袖,“赤焰大人要你的命,也要你的灵脉。”话音未落,匕首已破空而来!
苏蘅旋身避开,藤网却早一步缠上了灰衣人的手腕。
野藤遇血疯长,瞬间将他的胳膊裹成个绿粽子。“啊!”灰衣人痛叫着摔在井边,铜匣“当啷”一声滚到苏蘅脚边。
她弯腰捡起,指尖刚触到匣盖,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纸响——是《御苑灵植名录》!
萧砚前日信里说御苑的枯梅怪症查不到头绪,原来名录早被赤焰夫人的人掉了包!
“蘅丫头?”院门口突然传来张婶的声音。
苏蘅心下大骇,这才想起自己出门时摆的幌子——窗内的粗布被叠得方方正正,可此刻祠堂里的动静,怕是早惊动了半村人。
她迅速将铜匣塞进藤网,对着灰衣人甩出根藤蔓,直接把他捆成了个茧。
刚要翻出后墙,就见张婶举着煤油灯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举着锄头的村民。
“你...你在祠堂做什么?”张婶的灯晃得苏蘅睁不开眼,可她分明看见人群里有个身影缩了缩——是林氏!
此刻的林氏裹着青布外衣,头发乱得像团草,可眼底的慌乱却和记忆里那个攥着梅枝的小娃娃重合了。
苏蘅突然笑了。
她拍了拍怀里的记忆茧,又摸了摸藤网里的铜匣,声音清亮得像山涧水:“我在替青竹村找病根呢。”话音未落,人群后突然传来惊呼:“那、那灰衣人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井边的绿茧。
苏蘅趁乱翻上墙头,夜风卷着她的青布衣角,却卷不走身后此起彼伏的议论:“那人身子缠着藤...莫不是邪术?”“苏蘅大半夜往祠堂跑,该不会真和...和魔宗有牵连吧?”
她站在墙头上顿了顿,月光正照在院角的老梅树上。
断口处的焦木泛着淡青,像在说:“他们会信吗?”苏蘅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灰衣人匕首擦过的痕迹,可更烫的是怀里的记忆茧。
她知道,天一亮,青竹村的茶摊会炸开锅;她也知道,等萧砚的信鸽飞来时,所有的疑云都会散。
毕竟,花灵从不怕风雨。
只是此刻,东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村口老槐树上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来,嘴里还叼着片——赤焰花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