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藤锁白露使(2 / 2)

风里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只是红衣女子最后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像根细针戳着她的神经。

苏蘅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草屋——透过裂开的门缝,能看见红衣女子扭曲的脸,和她身后墙上新出现的血字:“百花劫,将至”。

山风卷起一片枯叶,轻轻落在她脚边。草屋内,红袖的冷笑还挂在嘴角,染着丹蔻的指尖已攥紧袖中淬毒的银针。

她眼尾吊起,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突然发难——银针破袖而出,带着破空的尖啸直取苏蘅咽喉!

苏蘅早有防备。腰间藤网应声窜起,如灵蛇般缠住银针尾端,“叮”地一声将其甩向墙角。 她望着红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眼底泛起冷光:“赤焰夫人没告诉你,我这藤网连魔宗的淬毒刃都绞得断?”

红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蘅正要上前,耳侧传来清越的叹息,像晨露坠在花瓣上:“她体内有‘白露香’。”

是梦境花灵。苏蘅垂眸,见脚边野菊的花瓣正微微震颤——那是花灵借植物传声。

她心下明了,伸手按住红袖手腕。

果然,皮肤下有极淡的青纹游走,像被碾碎的薄荷叶汁,正是记忆里赤焰夫人提及的“白露使印记”。

“原来你不只是传信的。”苏蘅捏紧红袖手腕,藤网骤然收紧,勒得她倒吸冷气,“你是赤焰夫人安在青竹村的‘耳目’,专等我露出破绽。”

红袖突然癫狂地笑起来:“就算你抓住我,赤焰夫人的计划也不会停!那封信......”

“信?”苏蘅挑眉,指尖轻叩草屋土墙。藏在梁上的藤蔓应声垂落,顺着红袖衣襟摸索,片刻后从她贴身暗袋里抽出半卷染着茉莉香的信笺。

展开的瞬间,苏蘅的瞳孔微缩。信上用朱砂写着:“苏蘅三日后赴御苑,可于中途截杀。百花劫将至,花灵血脉需在劫前取其心......”

山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信笺簌簌作响。

苏蘅捏信的手微微发颤——原来赤焰夫人的目标不只是污她名声,更是要她的命。

而“百花劫”三字,与墙上血字如出一辙,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口。

“萧世子的人到了。”草屋外传来马蹄声。

苏蘅将信笺收进袖中,转身对守在门口的护卫道:“押她回祠堂。”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红袖煞白的脸,“我要当众拆穿这谣言的根。”

祠堂里,火把将人影投在斑驳的墙上。

青竹村的男女老少围了一圈,张婶的儿媳缩在人群最后,手指绞着衣角发抖。

苏蘅站在供桌前,藤网拖着红袖往地上一甩——那红衣女子的珠钗早散了,发丝乱成鸡窝,哪还有半分昨日躲在阴影里的隐秘。

“这就是传谣言说我‘勾结魔宗’的人。”苏蘅的声音清亮,扫过人群里交头接耳的妇人,“她是赤焰夫人的手下,名唤红袖,耳后有朱砂痣为证。”人群炸开一片抽气声。

王婶踮着脚凑过来,看清红袖耳后的红痣,立刻啐了一口:“怪不得前日我家鸡丢了,她还假模假样帮着找!”

“她昨日往井里投毒,嫁祸给我。”苏蘅扬了扬手中的信笺,“这是她未送出的情报,写着赤焰夫人要截杀我。”

张婶的儿媳突然哭着扑过来:“我、我是被她骗的!她说撒药粉能治井里的怪味......”

“治怪味?”苏蘅冷笑,“那药粉是赤焰夫人配的,能让井水发苦,再借机说我下毒。”她转向族老,“今日我把人证物证都摆在这里,谣言从何而起,一目了然。”

族老捻着花白的胡须,目光从红袖身上移到苏?衡脸上。

他年轻时见过不少灵植师,却从未见过这样把草木用得像自己手脚的——方才藤网捆人的模样,比村东头猎户的猎网还利。

“蘅丫头。”族老拱了拱手,声音里带了几分敬意,“是我们错怪你了。往后这青竹村,你说的话,就是理。”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渐渐连成一片。

苏蘅望着那些曾经对她避之不及的乡邻,鼻尖微酸——她要的从来不是讨好谁,只是想让这方土地,再没有藏污纳垢的角落。

月上中天时,祠堂的火把渐渐熄灭。苏蘅回到自己的小院,摸出袖中那封带茉莉香的信笺。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百花劫”三个字上,像团烧不尽的火。

她想起草屋墙上的血字,想起萧砚折柳传信里的“速归”,喉间泛起股热意——有些事,她必须弄清楚。

夜风吹得窗棂轻响。苏蘅披上青布外衣,将藤网缠在腰间。

她走到后窗,回头望了眼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被,轻轻翻上屋檐。

瓦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后山野蔷薇抽枝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