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风起御苑(2 / 2)

她旋身避开直扑后颈的那只,藤鞭却在转身时扫中左侧三株麦冬草,草叶瞬间硬化成刃,“噗”地钉穿三只企图钻入耳后的蛊虫。

墨香的黄符在灵火中扭曲成蛇形,蛇信子吐着幽蓝火焰直舔她面门。

苏蘅没躲——她等的就是这个。归墟之钥在锦囊里发烫,她反手将锦囊抛向空中,钥匙的清光如剑劈开毒雾,与此同时,指尖在身侧桃枝上轻轻一掐。

被灵血催开的桃花突然开始凋零。

胭脂色花瓣打着旋儿飘落,却在半空凝出幻影:先是玉露牡丹蔫萎的根须,再是萧砚送来的“昭明阁”残卷拓本,最后是二十年前灵植师屠灭案中,幸存者描述的那道灼痕——与墨香额角的疤痕分毫不差。

“灵根蛊母...在你黑匣最底层。”苏蘅的声音混着花瓣簌簌,“赤焰夫人要它,不是为了御苑灵脉,是为了...皇族的血。”

墨香的瞳孔剧烈收缩,手中黑匣险些落地。

她这才惊觉,方才被灵火围住的不是自己,是她的心神——那些幻影顺着灵火钻进她识海,竟比蛊虫更能撕开心防。“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见过被蛊虫啃食的灵植师。”苏蘅逼近两步,藤网在脚下的野菊间蔓延,“他们的根须里爬满这种绿背蜈蚣,最后连魂魄都被啃成碎片。你说,若这蛊母进了皇族血脉...”

“闭嘴!”墨香突然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的声音里有了裂痕,像被撕开的锦缎:“灵根蛊...会在春分之夜绽放...届时,皇族体内...便会生根...”

话音未落,她突然咬破舌尖,腥甜血沫溅在黑匣上。符咒蛇形瞬间崩解成黑灰,蛊虫群发出尖啸,竟开始互相撕咬——这是同归于尽的蛊术。

苏蘅的识海被反噬震得发晕,再抬头时,墨香已将一颗红色药丸塞进嘴里。

“你敢——”她扑过去,藤鞭却只勾住半片宫装。

墨香的面容开始融化,皮肤像被沸水烫过的蜡,眨眼间便成了张模糊的面具。她最后看了苏蘅一眼,那眼神里有解脱,有怨恨,还有一丝...愧疚?

“赤焰夫人...从不在乎棋子的命...”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整个人化作一团灰雾,顺着桃枝的缝隙钻向宫墙。

苏蘅抓下一把灰雾,却只攥住半块染血的丝帕——和黑匣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昭明”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暗褐,像是干涸的血。

巡夜宦官举着灯笼冲进来时,苏蘅正蹲在地上喘气。

她喉间的腥甜终于漫出嘴角,滴在丝帕上,将“昭”字晕染成更浓的红。桃林里的桃花还在落,瓣尖沾着未散的蛊毒,泛着诡异的紫。

“苏姑娘!您没事吧?”为首的宦官举着灯笼凑近,被她抬手拦住。

“去请太医院的刘院正。”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声音还算稳,“就说御苑桃林有蛊毒,需用艾草和青柏叶熏上三日。”

“那...那贼人呢?”苏蘅望着宫墙外翻涌的夜色,将丝帕塞进锦囊。归墟之钥贴着丝帕,烫得她掌心发红:“跑了。但她留下的,比人更重要。”

回到偏殿时,烛火自动燃了起来。

苏蘅刚关上门,虚空中便泛起涟漪——素白的裙裾先现,接着是半张模糊的脸,那是梦境花灵的投影。

“春分之夜。”花灵的声音像风吹过花瓣,“那是百花劫重启的日子。你必须在那之前,彻底摧毁赤焰夫人的计划。”

苏蘅解开发髻,乌发垂落间,归墟之钥的光透过锦囊,在她腕间投下淡金色的影。“百花劫...和二十年前的屠灭案有关?”

“灵植师的血,是开启劫数的钥匙。”花灵的手抚过她的眉心,“赤焰夫人要的,是让皇族成为新的钥匙。当蛊母在他们体内生根...”

“我明白。”苏蘅攥紧锦囊,指节发白,“所以墨香才会冒险进御苑——她要让蛊母接触皇族的血,可能是通过灵脉,可能是通过...御苑的花。”

花灵的身影开始变淡,最后一句话散在风里:“记住,春分之夜,月至中天时...”

殿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寅时三刻。

苏蘅站在窗前,望着御苑深处的桃林——那里的野菊还在她的灵识网里,每一片花瓣都在轻轻颤动,像在复述昨夜的每一丝动静。

她摸出腰间的藤纹锦囊,归墟之钥的热度透过锦缎传来。

明天清晨,她要沿着墨香逃逸的路径布下藤网——那些被蛊虫啃过的草叶,那些被她踩碎的麦冬草,都会成为追踪的线索。

窗外,启明星已在东方亮起。苏蘅望着天边鱼肚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她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一片花瓣,成为敌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