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蛛丝马迹(2 / 2)

苏蘅旋身避开,野蔷薇的藤蔓却被毒针灼得滋滋作响。

墨香趁机挣断一截藤蔓,脚尖点着梅枝跃上屋檐,月光照亮她腰间晃动的银铃,“苏姑娘,你不该查得太近——”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融入夜色。

苏蘅望着空荡的屋檐,又低头看被毒蚀出焦痕的藤蔓,指尖轻轻按在跳动的太阳穴上。

归墟之钥在锦囊里发烫,像在提醒她:赤焰夫人的棋子,才刚刚露出第一枚尖牙。苏蘅仰头望着墨香消失的屋檐,指节因攥紧藤蔓而泛白。

夜风卷着梅枝的碎影扫过她眉梢,方才被毒针灼出焦痕的藤蔓正从她掌心缓缓收缩,残叶上还凝着黑褐色的汁液,散发出腐肉般的腥气——和紫玉兰根瘤里的毒素,连气味都分毫不差。

“果然是灵根蛊。”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白梅被毒液溅到的树皮。

焦黑的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梅树的细语顺着灵识钻进她脑海:“痛...根在烧...”她喉头一紧,将掌心按在树干上,催发新绿的嫩芽沿着焦痕生长,暂时遏制住毒素扩散。 可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若不能彻底拔除蛊源,待明早朝阳升起,整株梅树仍会枯成焦炭。

“苏姑娘?”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得她迅速转身。

掌灯的小宫女端着药盏站在月洞门边,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李掌事说您今日受了惊,让我送盏安神汤来。”苏蘅望着那青瓷盏里浮动的枸杞,忽然想起墨香袖中掉落的陶瓶——同样的器型,同样的釉色。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意,伸手接过药盏时指尖微顿:“有劳了,放案头吧。”

小宫女退下后,苏蘅将药盏推到烛火旁。橙黄的火光穿透瓷壁,映出盏底极淡的青纹——那是尚食局特供的“缠枝莲”款,寻常宫女根本用不上。

她攥紧袖口,袖中归墟之钥烫得几乎要穿透布料。这是赤焰夫人在警告她?还是墨香故意留下的破绽?

她转身走向书案,昨日从典籍房抄录的名录被风掀起一角。

“明昭四十年二月十五素心兰枯斑”“三月初七野蔷薇暴脉”“四月廿二雪柳黑霜”,七桩异变的时间线在烛火下连成一条线,每个事件的三日前,都有墨香的调岗记录。

而今晚白梅遇袭,距离上一次“东厢海棠落蕾”刚好七日——灵根蛊的发作周期,似乎在缩短。

她捏着狼毫的手突然一紧,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个墨团。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戌时三刻——”,声音被宫墙过滤得模糊。

苏蘅望着案头新绘的“灵根蛊寄主分布图”,红点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御苑三分之一的区域。

若这些蛊虫同时爆发...她不敢深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藤纹锦囊,那里躺着归墟之钥,还有半株从紫玉兰根瘤里取出的蛊苗——深褐色,形如扭曲的蜈蚣,此刻正被灵血温养着,偶尔抽搐两下。

“必须找到蛊母。”她低声自语,将分布图卷成筒收进檀木匣。

匣底压着萧砚昨日差人送来的密信,墨迹未干:“北疆查到三十年前灵植师屠灭案的新线索,有暗桩回报赤焰夫人近期频繁调动死士。”她展开信笺又读了一遍,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窗纸被风卷起一角,露出半轮残月。

“苏姑娘睡了么?”门扉被叩响的刹那,苏蘅已将信笺塞回袖中。

她理了理鬓发,打开门便见李掌事提着灯笼站在廊下,眼角的皱纹因焦急而堆成一团:“御苑东南角的玉露牡丹突然蔫了!您快去瞧瞧吧,那是皇后娘娘最爱的花——”

苏蘅的瞳孔微缩。玉露牡丹的位置,正好处在她分布图上红点最密集的区域。她抓起案头的藤编药篮,随李掌事往东南角疾走。

夜风掠过耳际,她听见远处牡丹丛传来细碎的呜咽,是花茎被蛊虫啃噬的声响。

“掌事嬷嬷,”她突然停步,转身时眼底寒光一闪,“可曾见墨香姑娘?”

李掌事脚步一顿,灯笼里的烛火晃得她脸色忽明忽暗:“墨香?她今日当值到申时便告假了,说...说要去给生病的妹妹抓药。”

苏蘅垂眸望着自己的影子,月光将它拉得老长,几乎要触到前方的牡丹丛。

她知道,这是赤焰夫人在试探——用玉露牡丹的危机,测试她是否发现了灵根蛊的存在。而她要做的,是将计就计。

“嬷嬷先去请太医院的刘院判,我去看看牡丹。”她将药篮递给李掌事,指尖轻轻碰了碰院墙边的野菊,灵识顺着花瓣蔓延开去。

野菊的枝桠瞬间暴长,在牡丹丛外围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她望着夜色中若隐若现的网纹,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明日,她要让御苑东侧的桃林提前半月开花。毕竟,要引蛇出洞,总得先撒把香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