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梦中花语(1 / 2)

苏蘅的意识沉进那片温柔的绿河时,连睫毛都在轻颤。

她能听的花香裹住鼻尖——清冽里浸着甜,像雪水漫过初绽的玉兰,她才惊觉自己已站在花海里。 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混着老槐树年轮里的风声、菜地里新芽顶破焦土的轻响,像首陌生却亲切的歌谣。

直到那缕从未闻过

所有的花都朝着她转过来。粉的、白的、金的、紫的,层层叠叠的花瓣如浪,在她脚边翻涌成潮。

最中央的位置,立着个白衣女子。

苏蘅的呼吸陡然一滞——那女子的面容本是模糊的,可当她的目光扫过去时,眉眼竟像被春风拂开了雾,渐渐清晰起来:眼角一点朱砂红得灼人,发间缠着的青藤还凝着露珠,分明与她有七分相似,却比她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清贵。

“阿蘅。”女子开口,声音像沾了晨露的琴弦,“你终于来了。”

苏蘅的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摆。她能听见自己喉咙发紧的声音:“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话出口才惊觉,这梦境里的空气带着奇异的温度,不冷不热,却让她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不是害怕,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像久别重逢的故人,在记忆深处叩门。

白衣女子笑了,抬手间,身侧的昙花突然绽放,雪瓣层层舒展,却在开到最盛时凝住,成了枚静止的花盏。“我是你的前世,名唤素华。”她指尖拂过昙花,花瓣上的露珠便落进苏蘅掌心,“你所经历的穿越、灵火、被视作灾星...不过是命运的轮回。三百年前,我亦曾以花灵之姿降世,却在百花劫中陨落。如今你带着我的残魂重临,是要替我走完未竟的路。”

苏蘅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一丛绽放的芍药。

花枝却软得像云,托着她没让她摔倒。“轮回?”她的声音发颤,“可我是现代人,我...我明明在爬山时坠崖...”

“你以为的’现代‘,不过是我用最后神力为你造的茧。”素华抬手,指尖泛起暖金色的光,“三百年前那场浩劫,灵植师被污为妖邪,我以万芳主之血封印了花灵传承。你的灵魂本应随我湮灭,是百花用生机将你裹住,送去了另一个时空。如今封印松动,赤焰夫人的魔宗余党闻风而动,你该醒了。”

话音未落,素华的指尖已点上苏蘅眉心。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苏蘅捂住额头,却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朱漆金瓦的万芳主殿,她(或者说“素华”)站在殿顶,脚下是漫山遍野的花浪;电闪雷鸣的夜空下,她被无数利剑穿透,鲜血滴在梅枝上,开出妖异的黑花;还有萧砚——不,是另一个与他极像的男子,在火海中抱着她的残魂嘶吼,声音里全是破碎的痛。

“这是...你的记忆?”苏蘅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萧砚他...是不是也在轮回里?”

“他是镇北王的命星,与花灵同运。”素华的身影开始虚化,像春雪融进水潭,“记住,灵火不是灾厄,是花灵的骨血。你掌心那簇总失控的火,该收放自如了。”

最后一缕光没入苏蘅眉心时,她听见素华轻声说:“去看看你的手,阿蘅。你本就该站在百花之上。”

苏蘅猛地睁开眼。土炕的被子被她攥成了团,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她慌忙抬手去擦,却在看清掌心时愣住——那里浮着朵极小的灵火小花,橙红的花瓣半透明,像用火焰雕出来的,却一点也不烫。

她试着动了动念头,那火苗竟听话地转了个圈,在掌心跳出个小漩涡。

“真的...能控制了?”她喉间发紧,掀开被子赤脚下地。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在门槛边的野草上——那是株被她前日拔草时扯断根的苦荬菜,此刻蔫头耷脑地趴在地上。

苏蘅蹲下身,将掌心的灵火轻轻按在草叶上。暖金色的光丝顺着叶脉钻进去。苦荬菜的叶子猛地抖了抖,蔫黄的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绿,接着抽出根细长的花葶,顶端的花苞“啪”地绽开,露出团绒绒的淡紫色小花,像朵迷你的蒲公英。

苏蘅屏住呼吸。那花在她指尖晃了晃,竟朝着她弯下花葶,像在行礼。

“你...能感觉到我?”她轻声问。

草叶立刻卷起来,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兽。窗外传来晨鸡的第一声啼鸣。

苏蘅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泪,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披在肩上。

她推开门,晨雾裹着青草香涌进来,却在看见门槛外的景象时,脚步陡然顿住。

昨夜被灵火烧成焦土的菜地边缘,不知何时冒出几点嫩绿。芽尖上的露珠还未消散,在晨光里亮得像碎钻,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像是在对她笑。

苏蘅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那点嫩绿时,又顿住了。

晨雾沾在她发梢,凉意顺着后颈爬进衣领,可她盯着焦土上的新芽,心跳却烫得惊人——五株,不,七株,从烧得发黑的泥土裂缝里钻出来的嫩芽,每一片蜷曲的叶尖都凝着露珠,在她目光扫过的瞬间,竟微微颤了颤,像在回应她的注视。

“这是...”她蹲下身,指尖悬在芽尖上方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