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幽谷诡局(2 / 2)

苏蘅的藤囊里,那株消失的白莲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正用花瓣轻轻拍打她的手腕,传递着强烈的警示。

她盯着男子后颈的刀伤——萧砚的颈后有颗朱砂痣,而这人的伤口下,分明藏着枚黑色的咒印。

“你是谁?”她后退半步,灵火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火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男子的笑容突然凝固。

他身后的海棠树开始扭曲,树干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全是青竹村里被她治过病的村民,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她。

“这是......”苏蘅的话音被一声清越的鸟鸣打断。

她抬头望去,却见天空中飘着片半透明的花瓣,正发出柔和的白光。花瓣上的纹路,和她心口的玉片上的雕花一模一样。

“这是‘梦回......”轻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却被突然炸开的雷声截断。

苏蘅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景象开始模糊,最后定格在那片发光的花瓣上——花瓣中心,隐约能看见“阵”字的最后一笔。

梦境花灵的声音裹着清冽的兰香,穿透层层幻象钻进苏蘅耳中:“这是‘梦回阵’,能让人沉溺于最渴望的记忆中无法自拔。”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幻境里“萧砚”后颈咒印的阴寒,此刻突然被点破,浑身的血液都跟着一滞。

最渴望的记忆?苏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刚穿越时,被青竹村人骂作“灾星”,蜷缩在漏雨的破庙过夜,听着外面的犬吠和谩骂;想起第一次用灵植救下村头发烧的孩童,却被族人怀疑是“妖法”,拿石子砸她后背;想起萧砚第一次递来的那盏热姜茶,杯壁的温度透过粗陶传到指尖时,她险些红了眼眶——原来最渴望的,从来不是虚妄的温情,而是“活着”本身,是靠自己站在这天地间的底气。

喉间泛起苦艾般的清苦,那是灵火在识海翻涌的征兆。

苏蘅猛然睁眼,眼尾的金芒如利刃划开混沌,前世花灵的记忆与今生的坚韧在血液里沸腾。 她屈指一弹,掌心的灵火“唰”地窜成丈许长鞭,鞭身裹着金红相间的光纹,正是古籍里记载的“破妄火”。

“破!”长鞭抽向幻象核心的刹那,满院的海棠树发出尖啸。

那些扭曲的人脸“咔嚓”碎裂,汉白玉亭子像被捏碎的糖人,碎成星点荧光。

苏蘅脚下的青砖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青石板上斑驳的苔痕;陈腐的干花香被清甜的兰香取代,她终于听见了——谷口的野蕨在簌簌低语,山茶花正用花瓣轻拍她的鞋尖,连空气里浮动的晨露,都带着草木萌发的鲜活。

幻境彻底崩塌的瞬间,苏蘅看清了谷口的真实模样。那道被幻术掩盖的封印,竟是由千年紫藤编织而成,粗如儿臂的藤蔓交缠成玄奥的阵图,每根藤上都刻着细密的咒文,在晨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心口的玉片正发烫,像被磁石吸引般轻轻震颤,连带着她的指尖都泛起麻痒。

“贱人!”暴怒的嘶吼撕裂空气。

红叶使不知何时冲到近前,软剑上凝着黑紫色的怨气,直取她后心。

他的左胸还渗着血——原来之前的“假死符”只能瞒过一时,苏蘅那日的柳叶刀终究还是伤了他根基。

此刻他眼尾通红,刀疤因扭曲的表情凸成青紫色,活像条择人而噬的恶犬。

苏蘅不闪不避。她反手一甩腰间藤囊,里面的止血草、金疮药瞬间化作柔韧的藤网,带着破空声迎向软剑。

藤网触到剑刃的刹那,竟如活物般自动收缩,将软剑缠了个结结实实。红叶使猛力回抽,却听“啪”的脆响——他的软剑竟被藤网生生扯断!

“你、你到底......”

“我是苏蘅。”她转身直视对方,灵火在掌心跃动如蝶,“能活下来的苏蘅。”话音未落,藤网如蛇群窜出,精准缠住红叶使的脚踝、手腕。

他疯狂挣扎,却发现那些藤蔓越挣越紧,连皮肤都被勒出深痕。

苏蘅抬脚轻踢他膝弯,他“扑通”跪地,额角撞在青石板上,溅出的血珠落在紫藤封印上,竟“滋啦”一声被吸收,在藤纹里晕开暗红的花。

“归墟之钥......”红叶使喉间溢出血沫,“夫人不会......”

“夫人?”苏蘅蹲下身,捏住他后颈的命门,“等你能活着回去报信再说吧。”她指尖的灵火轻轻一点,红叶使的双眼瞬间翻白,昏死过去。

山谷忽然起了风。紫藤封印上的咒文开始流转,苏蘅心口的玉片“嗡”地轻鸣,自动从衣襟里飞出,嵌入藤阵中央的凹痕。

刹那间,万道金光自封印中迸发,紫藤如活物般舒展,原本闭合的谷口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谷道。

两侧的山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荧光的兰草,每片叶子都泛着淡紫的光,像撒了把星星在地上。

山风卷着兰香扑来,苏蘅望着谷道深处的黑暗,耳中又响起梦境花灵的低语:“归墟之钥,藏在最深处......”她握紧腰间藤囊,囊里的白莲正用花瓣蹭着她的掌心,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谷道的尽头,似乎有什么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