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的目光落在她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灵火灼烧的焦痕,“你看。”随着她话音落下,花海中飘来一缕蓝光。那光越来越亮,最后凝成豆大的火苗,在苏蘅掌心轻轻跃动。
她下意识想收拢手指,火苗却顺着她的脉络往上窜,在她手腕处缠成个光纹,像朵半开的兰。
“生气要顺,不要堵。”素华的手抚上她眉心,清凉的触感顺着百会穴直贯而下,苏蘅突然看清了灵火的本质——那不是暴戾的火焰,是无数细小的光粒,每一粒都带着前世花灵对草木的眷恋,对生机的渴望。
它们本应如春风化雨,却因她的恐惧与急躁,被强行拧成了尖锐的刺。
“试着......放软。”素华的声音渐渐变轻,花海开始消散,“用你的心,去应和它们的频率......”
苏蘅猛地睁开眼。后山林间的风裹着夜露扑在脸上,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倒在青石板上,额角的汗把碎发黏成一绺绺的。
掌心的灼痛还在,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撕心裂肺——取而代之的,是种奇异的相连感,仿佛她动动念头,掌心那团原本暴烈的灵火就会像被顺毛的小兽般蜷缩起来。
她缓缓抬起手。
月光下,豆大的蓝焰正安静地浮在她指尖,火焰边缘泛着极淡的紫,像沾了晨雾的桔梗花瓣。
刚才被灵火烤蔫的野蔷薇此刻抖了抖叶子,嫩茎上冒出几个新花苞,是在向她传递劫后余生的雀跃。
“成了?”苏蘅哑着嗓子低语,指尖轻颤。蓝焰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却没有半点要失控的迹象。
她试着将意念探进去,立刻触到了那些细小的光粒——它们正哼着轻快的调子,像是在庆祝终于能自由舒展。
就在这时,腕间的藤蔓突然猛地收紧。那是她布下的警戒网在示警。
苏蘅瞳孔骤缩,蓝焰“噗”地熄灭,她翻身滚进老槐树后的灌木丛,枯叶碎枝扎得手背生疼。
与此同时,东南方的山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混着铁器刮过岩石的轻响——不是普通村民的行路声,是有人刻意压低了脚步,但兵器碰撞的动静还是漏了出来。
“这么快......”苏蘅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能通过藤蔓感知到,来者有三人,其中两个气息阴鸷,像是练过邪功,另一个......她猛地顿住——那第三个人的气息里,竟混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和赤焰夫人身上的银铃香很像。
灌木丛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蘅借着树影望去,月光下隐约能看见三道黑影,为首那人腰间挂着个银铃,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响。
她喉间发苦——果然是赤焰夫人的人,怕不是白天那两个被抓的黑衣人同伙,探到了风声来灭口的。
藤蔓在她腕间轻轻缠了两圈,是在传递“东边十米有块凸起的岩石,可作掩蔽”的信息。
苏蘅猫着腰往那边挪,同时调动周围的野藤——它们此刻正顺着山石攀援,随时能在她需要时化作绳索或屏障。
她的心跳得极快,却不像先前走火入魔时那样慌乱。掌心的灵火虽熄了,可那些光粒还在她血脉里轻轻跃动,像在给她鼓气。
“那小娘皮走火入魔了?”其中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老刘说看见她在玩火,说不定现在晕过去正好抓活的。”
“蠢货。”银铃响的那人嗤笑一声,“赤焰夫人要的是灵火之种,活要见人,死......”他的尾音突然顿住,“噤声!”
苏蘅的呼吸几乎凝固。她能感觉到,那三人的脚步停在了离她五米远的地方,为首者的目光正一寸寸扫过灌木丛——
就在这时,西边的山雀突然扑棱棱飞起来,惊叫声划破夜空。三个黑衣人同时转头,苏蘅趁机拽着藤蔓翻上岩石,背紧贴着石壁。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藤蔓在泥土里传递的信息:那三人正往山雀惊飞的方向移动,暂时没发现她。
但这只是缓兵之计。苏蘅咬了咬唇,指尖悄悄碰了碰藤囊里的残卷——灵火之种的秘密,绝不能落到赤焰夫人手里。
她望着东南方山路上若隐若现的月光,心中暗忖:来的方向是东南,那是去县城的必经之路......难道他们不是从青竹村外的山林过来,而是......
山风突然卷起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苏蘅盯着那片叶,忽然意识到——这股逼近的气息,比白天那两个黑衣人更棘手。
她握紧了藤蔓,灵火的光粒在血脉里跃动得更急了,像是在提醒她:该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