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夫人......”她对着空气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抚过藤囊里的碎玉。碎玉突然发烫,在她掌心烙下红印。
而在地宫最深处,某个被封印了二十年的石匣里,半块染血的玉牌正发出幽光。
苏蘅的指尖还残留着花瓣脉络里流淌的青光,眉心突然一热,像是被谁轻轻点了一记。
她下意识抬手去摸,却见眼前那朵巨大的金色莲花正缓缓收拢,最后一片莲瓣没入她皮肤时,识海里轰的炸开一团暖光——那是灵力,磅礴得几乎要撑破经脉的灵力。
“这是......”她踉跄两步,扶上冰凉的石壁。
原本只能覆盖五米的藤网突然向外窜了窜,三十米外的石缝里,一株野薄荷正因为她的动作抖落晨露;更远处的森林边缘,几株老松的年轮在她感知里清晰如画卷。
她能听见松针摩擦的沙沙声,能闻见腐叶下新萌的蕨芽带着腥气的绿意——这是二阶花使巅峰的感知力,比幻境前强了整整三倍。
“小苏姑娘!小苏姑娘!”李大山的呼喊像根银针,刺破了她沉浸在灵力中的恍惚。
声音从地宫入口传来,带着明显的哽咽,混着石壁被指甲刮擦的刺响。
苏蘅这才注意到,原本流转符文的石壁已暗如寻常岩石,那两个黑衣人仍倒在角落,胸口的藤蔓却比幻境前更紧了些,勒得他们脖颈泛起青紫色。
“我在这儿!”她应了一声,嗓音比平时更清亮,惊得头顶石缝里的蝙蝠扑棱棱飞起来。
话音未落,入口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李大山撞开了半掩的石门,猎户粗糙的手还撑在门框上,粗布短打被石壁刮得七零八落,脸上沾着草屑和血渍,显然是从悬崖下一路爬上来的。
“可算醒了!”他踉跄着冲过来,却在离苏蘅三步远的地方刹住脚,粗糙的手掌悬在半空,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瓷器,“方才这地宫里的光忽明忽暗,我喊了二十多声都没应......你、你没事吧?”
苏蘅看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山谷里,也是这双沾着兽血的手,把坠崖的她从荆棘丛里抱出来。
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自己被刺得满手是血,却先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没事。”她弯了弯嘴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手背,“就是做了个长梦。”
李大山的肩膀这才塌下来,蹲在地上抹了把脸,又突然抬头:“那两个黑衣人......”
“晕过去了。”苏蘅踢了踢脚边的藤蔓,那些青藤像是听懂了指令,“等会儿绑去县衙,他们身上应该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李大山应了声,转身去解腰间的麻绳,可刚蹲到黑衣人跟前,又猛地回头:“你方才说‘长梦’......是和那些花有关?”他指了指苏蘅心口——那里的淡青色印记还没完全消,在素色衣襟下若隐若现。
苏蘅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藤囊里的碎玉。幻境里素华的眼泪、赤焰夫人腕间的银铃、还有那半句“分魂为二”的誓言,此刻都像被穿成了串的珍珠,在她脑海里叮当作响。
她终于明白赤焰夫人为何总用看猎物的眼神看她——那女子穷尽二十年追寻的,不过是自己残缺的另一半灵魂。
“是和花有关。”她轻声说,指尖攥紧了藤囊,“但我现在知道该怎么让它们......不再纠缠了。”
李大山没再追问。猎户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姑娘和三个月前那个被族人赶出祠堂的孤女不一样了——她的眼睛更亮,连站着的姿势都带着股说不出的稳当,像是脚下生了根,任谁都推不歪。
“那咱先出去?”他搓了搓手,“日头快落了,我背你回村。” 苏蘅刚要应,后颈突然一凉。
她猛地转头,却只看见一片浮动的尘埃——方才一直停在黑衣人肩头的黑色蝴蝶,不知何时振开了翅膀,翅尖的金斑在暮色里闪了闪,便消失在石门之外。
“怎么了?”李大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没事。”苏蘅收回视线,摸了摸发烫的藤囊,“走吧。”
出地宫时,夕阳正把山影拉得老长。苏蘅走在前面,李大山背着两个黑衣人跟在后边。
她望着远处青竹村的方向,祠堂的飞檐在暮色里若隐若现,突然想起地窖里那口尘封的老瓮——当年她娘临终前塞给她的钥匙,应该能打开瓮底的暗格。
“等回村......”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碰了碰藤囊里的残卷,“得把这个藏好。”风卷着山岚吹过来,裹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极了幻境里那片粉紫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