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踩着露水往村东头走,袖中信笺被攥得发皱。老梅树下挖三尺......那里到底埋着什么?是魂噬香的种子,还是林氏藏了十年的秘密?
风突然大了。她路过药园时,新抽芽的紫背天葵突然沙沙作响,像是在说:“小心,地下有东西在动。”
苏蘅顿住脚步,摸了摸手腕上的葛藤护腕。护腕上的藤纹突然发烫,指向村东头的方向。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老梅树的枯桠就在眼前了。她蹲下来,指尖轻轻按在树根旁的泥土上。紫藤的根系顺着她的灵息钻进去,像无数细手在土壤里摸索......
苏蘅的指尖刚触到泥土,紫藤的根系便顺着她的灵息如游蛇般钻入地下。
晨雾沾湿她的发梢,老梅树的枯桠在头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咀嚼什么秘密。
“三尺......”她默念着信笺上的话,灵息催得紫藤更快地往深处钻。泥土里混着腐叶的腥气,突然,根系传来细微的阻滞感——有硬物。
她蹲得更低些,指甲抠进土中,动作急切得带起几星泥点。
当那枚种籽被指尖捏起时,苏蘅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它比普通花籽大上三倍,表面布满细密的倒刺,黑得像浸过墨的鹅卵石,却泛着冷飕飕的光,仿佛有活物在内部蠕动。更让她心悸的是,种籽刚离土,她的识海里便响起一道模糊的意识波动,像被风吹散的叹息:“她......是新的宿主。”
“谁?”苏蘅下意识捏紧种籽,倒刺扎进掌心,血珠渗出来,在种籽表面晕开暗红。那波动却戛然而止,只剩阴冷的气息顺着指缝往骨髓里钻。
她打了个寒颤,忙将种籽塞进袖中,起身时带翻了半块土坷垃,“哗啦”滚进树坑里。回屋的路比来时短了许多。
苏蘅推开厢房门时,赵伯正用湿帕子给苏婉擦脸,小柱子攥着药杵站在角落,杵子上的药末撒了半桌。
苏婉仍在昏迷,但胸前的藤纹已蔓延至心口,像条狰狞的紫蛇正往心脏里钻。
“蘅丫头!”赵伯见她进来,眼睛亮得像点了灯,“可找着东西了?”
苏蘅没答话,解下腕间的水晶梅花放在案上。那是她用灵植凝练的法器,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
她将种籽轻轻搁在梅花中央,指尖按在花芯上,灵息如细流般注入——
“你以为结束了?” 沙哑的女声突然在识海炸响,苏蘅踉跄一步,撞得案角的药碗“当啷”落地。
水晶梅花剧烈震颤,种籽表面的倒刺突然绽开,露出里面猩红的纹路,像朵缩小的夜来香。 “真正的献祭才刚开始。”那声音带着快意的嘶鸣,“她的血,是开启封印的钥匙。”苏蘅猛地抬头看向苏婉。
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睫毛剧烈颤动,青灰的脸泛起不自然的潮红。赵伯手里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小柱子的药杵“咚”地砸在脚边。
“姐姐......”这声呼唤轻得像片羽毛,却让苏蘅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转身时带翻了条凳,膝盖磕在木头上生疼。苏婉正缓缓坐起,原本紧闭的双眼此刻完全睁开,眼白被黑雾染得浑浊,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
她嘴角勾起的笑容像被线牵着的木偶,歪斜得诡异:“我终于等到你了。”
“苏婉?”苏蘅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
她看见苏婉脖颈处的藤纹正在蠕动,每根枝桠都泛着幽光,“你不是苏婉,你是谁?”
“是她啊。”苏婉抬起手,指甲在月光下泛着青黑,“当年那个抱着花盆哭的小傻子,现在长成能烧我根系的灵植师了?”她的声音突然分裂成两个,一个是苏婉的,一个是夜来香精的,
“你逃不掉的,就像当年一样——你娘的血能养我,你的血,只会让我更强大。”苏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想起林氏信里提到“当年老爷带回来的夜来香是老梅树底的土栽的”,想起苏婉第一次发病时,林氏躲在屏风后攥紧的帕子,想起翠儿逃跑时那道慌乱的目光——原来这局,早在十年前就埋下了种子。
“赵伯,拿灵火!”她嘶声喊,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葛藤护腕。
苏婉却突然笑出声,笑声像碎玻璃扎进耳朵:“灵火?那东西烧得死我的根系,烧得死我藏在她心窍里的魂吗?“她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虚浮却笔直地朝苏蘅走来,”来啊,姐姐,抱抱我......“
“滚开!”苏蘅抄起案上的青竹火盆砸过去。灵火“轰”地炸开,幽绿的火苗裹着苏婉的衣袖。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继续往前挪,被烧着的藤纹反而更亮了,在皮肤上烙出更深的紫痕。
“蘅姑娘小心!”小柱子扑过来推开她。苏婉的指甲擦着苏蘅的脸颊划过,在墙上抓出五道血痕。
赵伯颤抖着举起药杵要砸,却被苏婉反手一推,撞在门框上昏了过去。
“你以为你能救她?”苏婉的声音里混着夜枭的尖啸,“等我吸够她的生魂,下一个就是你——”
“住口!”苏蘅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涌进喉咙。
她运起全部灵息,紫藤护腕瞬间暴涨成碗口粗的藤条,“咔嚓”缠住苏婉的脚踝。
苏婉被拽得踉跄,却在触到藤条的瞬间发出尖叫,皮肤与藤条接触处冒起青烟。
“灵植师的血......”她的黑雾瞳孔剧烈收缩,“原来你是......”
“闭嘴!”苏蘅拽紧藤条,青竹火盆里的火苗突然窜高尺许,将苏婉整个人笼罩在幽绿的光里。
就在这时,她瞥见苏婉的皮肤下泛起一丝红光,像被点燃的薄纱,从心口处缓缓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