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小柱子的头,灵火在掌心跳了跳,像在应和他的话。
远处,王二婶举着刚煮好的红薯粥跑过来,张猎户扛着锄头跟在后面。
苏蘅望着他们逐渐清晰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玉牌上的莲花——这东西,似乎和赤焰夫人提到的“炼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她体内的灵火,似乎也在期待着,真相揭晓的那一天。
苏蘅的指尖刚触到玉牌,那缕阴火便如活物般窜入经脉。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灵火在识海深处翻涌,竟将阴火裹成一团幽蓝的光茧。
光茧突然裂开,赤焰夫人的面容在火光中浮现——那是她在牢里见过的女魔头,此刻正跪在密室青砖上,指尖蘸血在地面画着歪扭的符咒,嗓音像生锈的刀刃:“青竹村的怨气够了……镇北王世子守北疆,最见不得百姓受苦……”
“北疆?”苏蘅的指甲掐进掌心。
幻影里的赤焰夫人突然抬头,眼尾的红痣像滴要坠下的血:“只要再毁一个村庄,萧砚那小子定会亲自来查,到时候……”画面戛然而止。
苏蘅猛地睁眼,额角已沁出冷汗。
小柱子正蹲在她脚边捡碎布,见她脸色发白,慌忙扶住她胳膊:“苏姐姐?你怎么了?”
“青竹村不是目标。”苏蘅抓住他手腕,灵火在两人相触处跳动,“他们要引萧砚来。”
小柱子的瞳孔骤缩:“引世子?可北疆离这儿有千里——”
“所以才选青竹村。”苏蘅转身望向村外山林,晨雾散后,山尖的积雪泛着冷光,“这里是北疆入中原的必经之路。赤焰夫人要毁了青竹村,让萧砚为救百姓涉险。”她攥紧玉牌,指节发白,“必须守住村子,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小柱子立刻抹了把脸,把镰刀往腰间一别:“我去喊人!张猎户家有铜锣,敲起来能召全村人!”
“等等。”苏蘅拉住他,从袖中摸出把野菊,灵火轻轻一催,菊瓣立刻舒展成巴掌大的金盘,“告诉大家,我要在村外布荆棘阵。让妇女孩子去地窖躲着,壮劳力带镰刀跟我上后山。”她顿了顿,声音放软,“就说……就说这是救北疆的关键。”
小柱子跑远后,苏蘅蹲下身,指尖掠过地面的狗尾草。
草叶立刻沙沙作响,向她“说”出山林里的动静——东边山坳有枯柳,西边坡上长着野藤。 她扯下一缕发丝缠在指尖,灵火顺着发梢蔓延,像根发光的线,“你们”——她对脚下的狗尾草低语,“去告诉山林里的荆棘,我要它们在日落前,在村外围成三丈高的墙。”村民们来得比她预想的快。
张猎户扛着锄头,王二婶攥着针线包(她说缝补藤网用得上),连最刻薄的李阿婆都拎着半筐石灰:“我听小柱子说,那妖物怕火?我这石灰撒藤网上,烧起来更旺!”
苏蘅喉咙发紧。她指着后山方向:“需要三十个壮劳力跟我去砍野藤,剩下的人去河边搬石头——等会有东西从林子里冲出来,藤网要绑在石头上才能稳住。”
日头西沉时,村外的荆棘墙已初具规模。
苏蘅站在墙下,灵火扫过荆棘尖,每根刺都泛起幽蓝的光——这是她用灵火淬过的,沾到阴邪之气就会燃烧。
小柱子跑过来,额头全是汗:“藤网绑好了!二十张,全挂在荆棘墙后面的树上!”
“做得好。”苏蘅摸了摸他的头,目光扫过逐渐暗下来的山林。
风里有股腐木味,比清晨更浓了。
她突然拽住小柱子后退两步,一根枯枝“啪”地砸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枝桠上缠着暗红色符咒。
“来了。”苏蘅的灵火在掌心凝成火焰剑,“小柱子,吹号角!”牛角号的声音刺破暮色。 下一刻,山林里传来成片的“咔啦”声——不是风动,是无数枯柳的枝条在抽打着地面。月光爬上树梢时,苏蘅看清了那些“柳傀”:它们的躯干是半截黑黢黢的柳树桩,四肢是带刺的柳枝,脸上糊着烂泥,只有一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藤网!”苏蘅大喊。
张猎户立刻抡起锤子砸向石堆,二十张藤网“唰”地从树上垂落,像张大网罩住最前面的柳傀。
柳傀的柳枝抽在藤网上,藤条却越勒越紧——苏蘅早让小柱子在藤网里编了带倒刺的野蔷薇。
“灵火!”苏蘅的火焰剑劈开冲过来的柳傀,火星溅在柳桩上,立刻腾起蓝色火焰。
她这才发现,每只柳傀的树桩里都嵌着块符咒,正是今早老槐树上那种暗红曼陀罗纹。
“砸树桩!”她对村民喊,“砸里面的符咒!”
王二婶举着捣衣杵冲上来,一杵砸在柳傀树桩上,符咒“咔”地裂开,柳傀的柳枝立刻软塌塌垂下来。
张猎户的锄头跟着落下,符咒碎成渣,柳傀“轰”地倒在地上,变成一堆烂木头。但柳傀太多了。
苏蘅的灵火越烧越弱,额头的汗滴进眼睛里,辣得她睁不开眼。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慢。
最后一只柳傀冲过来时,她举着火焰剑的手开始发抖。
那柳傀的柳枝缠住她的腰,她咬着牙将火焰剑刺进树桩——符咒裂开的瞬间,柳傀的力道突然松了。
“苏姐姐!”小柱子的哭喊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苏蘅眼前发黑,隐约看见小柱子举着镰刀砍断柳枝,张猎户接住她往下坠的身子。
她想告诉他们“检查符咒有没有烧干净”,可喉咙像塞了团棉花,只能发出模糊的“嗯”。 意识消散前,她闻到浓重的药味——是王二婶的药铺?接着是小柱子带着哭腔的抽噎:“苏姐姐怎么这么凉……”还有张猎户粗哑的声音:“先抬到药铺,张大锤会扎针……”再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