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颈泛起凉意——这不是普通的植物符文,每一道刻痕里都凝着活的灵力,正顺着她的指尖往识海里钻。
“是...记载。”她低声呢喃,睫毛因震惊而轻颤。
石壁上的纹路开始在她眼前重组,松针连成“莲华教”三字,牡丹瓣绽开成“禁术”二字,最顶端的六瓣莲花突然射出一道光,在雾中映出一行血字:“以梦魇莲入魂,可夺七魄,控人心智。”
苏蘅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昨夜孙氏被锁进柴房时那句“等莲华教的人”,想起族里老人曾说二十年前青竹村的瘟疫来得蹊跷——原来不是天灾,是有人用禁术操控了人心?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灵力不受控地涌进藤蔓,石壁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震颤,最下方一行小字浮出来:“欲解此术,需万芳主血...”
“簌簌——”藤蔓突然在脚腕上狠勒一记。
苏蘅瞳孔骤缩,顺着藤蔓传递的警讯猛地抬头——三缕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从东侧山梁逼近,带起的风里飘着极淡的沉水香,是林太傅书房里常燃的香!
她迅速跃上最近的古枫,枝叶在她运力时自动分开条缝隙,草叶贴着她的耳尖低语:“三个男人,佩玄铁短刀,靴底有金漆暗纹——林府暗卫的标记。”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她想起三日前在县城药铺,那个替林小姐抓药的老仆曾多瞧了她两眼;想起昨日清晨井边的野菊突然说“穿灰布衫的人翻了你的竹箱”——原来不是巧合,是早被盯上了。
“在这儿!”下方传来粗哑的呼喝。
苏蘅屏住呼吸,看着三个穿青褐短打的男人从雾里钻出来,为首者仰头时,眉骨处的刀疤在雾中格外刺目。
她指尖轻叩树干,枫树最下层的枝桠立刻垂落,在左侧二十步外的泥地上扫出一串清晰的脚印——那是她特意用藤蔓裹着石块压出来的,鞋跟处还沾了点蛇莓汁的暗红。
“追左边!”刀疤男挥刀指向假脚印,三人瞬间散开。
苏蘅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山坳,才顺着藤蔓滑下树。她蹲在地上,掌心按进泥土,灵力如蛛网般铺开——地下的藤根早被她连成密网,此刻正顺着她的指令翻涌,在脚下拱出个仅容一人的地洞。
腐叶的潮气裹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苏蘅钻进藤网,任由藤蔓托着她在地下穿行。
她能听见头顶追兵的呼喝越来越远,能感知到左侧十丈外有只山雀被惊起,能闻到石壁方向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莲花香——那是梦魇莲的气味吗?
她攥紧腰间的银簪,母亲的遗物在掌心里烙出红印。当藤蔓托着她钻出地面时,暮色已漫上山头。
苏蘅抹了把脸上的泥,正欲辨认方向,一片冰凉的东西突然落在掌心。她低头——是枚黑得发亮的梅花,花瓣边缘泛着幽蓝,像浸过午夜的湖水。
“你果然来了。”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砂纸擦过青铜。
苏蘅猛地转身,却只看见满山雾色。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按上腰间的藤鞭——那是用刚才救她的藤蔓编的,此刻正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传递着警惕的震颤。
黑梅花在掌心发烫,她甚至能听见花瓣间的细语:“他等了你很久。”
山风卷起雾帘,远处石壁上的六瓣莲花符文突然亮如白昼。
苏蘅望着那光,喉间泛起腥甜——是灵力透支的征兆。
她摸出怀里的梅花种子,种子此刻冷得像冰,和掌心里的黑梅形成鲜明对比。
背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她神经上。
她握紧藤鞭,转身的瞬间,瞥见道黑影掠过树顶,只余下一截墨色斗篷的边角,和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指节处有淡青色的血管凸起,像老树根盘结。
暮色彻底漫下来时,苏蘅摸出火折子点燃了随身带的艾草。
烟雾里,她望着掌心渐渐枯萎的黑梅,听见老槐树的声音从千里外的青竹村飘来:“乖囡,你脚下的路,比山还长。”
而在她看不见的山坳里,一道裹着黑斗篷的身影站在石壁前。
他布满皱纹的手抚过六瓣莲花的刻痕,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的温柔:“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