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捻着那张薄薄的信笺,苏蘅的眉头却越蹙越紧。萧砚的回信快马加鞭而来,字迹依旧是他那般遒劲有力,只是内容却让她心头一沉。
“小心行事,有人想借你之力搅乱朝局。”寥寥数字,却仿佛千斤重担压下。借她之力?
她一个初来乍到,根基未稳的小小花坊主人,如何能搅乱朝局?
除非,她手中的霜菊,其价值已经超出了她的预估,足以成为某些人博弈的筹码。
苏蘅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看着它化为灰烬,眸光幽深。看来,这京城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浑浊。
与此同时,城南一处隐蔽的茶楼雅间内,杜子昂正与几位京中富商推杯换盏。
他那张平日里还算俊朗的脸,此刻因着几分酒意和即将得逞的快意,显得有些扭曲。
“诸位,”杜子昂举杯,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那苏蘅的‘霜菊堂’明日便要开张了。此女来历不明,却凭着几盆破菊花搅得满城风雨,实在可恶!我等世家子弟,岂能容她一个外乡女子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
座下一位脑满肠肥的王姓商人立刻附和:“杜公子说的是!那菊花再好,也不过是些花花草草,竟敢开出天价!这不明摆着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吗?”
另一位李姓绸缎商则阴恻恻地笑道:“我已联络好了几家相熟的铺子,明日一开张,咱们就给她来个‘开门黑’!定要让她那‘霜菊堂’开业即歇业!”杜子昂满意地点点头。
苏蘅自然不知杜子昂的阴谋,但萧砚的提醒让她提高了警惕。
这几日,她除了精心筹备开业事宜,便是利用自己与植物沟通的独特能力,悄悄读取了“霜菊堂”周边花草树木的记忆。
那些寻常人眼中沉默无语的植物,在她耳中却如同一个个忠实的记录者,将过往数日的画面与声音一一呈现。
果然,在茶坊后巷一株老槐树的记忆中,她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数日前的一个黄昏,一个身着内侍监服饰、头戴小帽的瘦高男子,行色匆匆地与杜子昂在此处角落低声交谈。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那内侍不时瞟向宫城方向的眼神,以及杜子昂脸上那副谄媚又带着几分阴狠的表情,苏蘅便猜到,此事绝不简单。
宫里的人……难道是冲着萧砚来的?还是说,这霜菊的秘密,已经惊动了更高层的人物?
一时间,苏蘅只觉迷雾重重明日的开业仪式,必定是一场鸿门宴。
开业当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霜菊堂”门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苏蘅一身素雅的湖蓝色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如兰。她站在门口,盈盈含笑,对着前来道贺的宾客一一还礼。
小喜则在一旁忙着招呼,小脸兴奋得通红。
“吉时到!‘霜菊堂’开业大吉!”随着司仪一声高喊,红绸应声而落。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尖锐声音划破了喜庆的气氛:“哟,好大的阵仗啊!就是不知道这菊花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杜子昂带着一群衣着光鲜,却个个面带不屑与挑剔的“顾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那日与他密谋的几位富商。
杜子昂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蘅:“苏姑娘,久仰大名。听闻你的霜菊有延年益寿、百病不侵之效,今日特来开开眼界。”他说着,便径直走到一盆盛开的霜菊前,伸出手指粗鲁地拨弄着花瓣,语气轻佻:“这菊花颜色这么艳,不会是染色的吧?”
他身旁一人立刻帮腔:“就是!闻着是香,可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迷魂香料!别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什么延年益寿,我看是骗人的玩意儿!”另一人高声嚷嚷起来,“大家可别被这黄毛丫头给骗了!这些菊花根本没那么神奇,全是她编出来骗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