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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益州惊变(2 / 2)

>“九月十七,刘备背盟,袭破涪水关。张松内应,开成都东门。刘璋舆榇自缚出降。蜀中诸郡望风归附。唯张任据江州、严颜守阆中死拒。刘备已调诸葛亮、张飞率荆州兵万五千入蜀平叛。”

“废物!刘季玉这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王康的声音压抑着狂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三万人!仅仅三万人!三个月!诺大一个益州,山川之险,百万之民,就这么拱手送给了那个卖履织席的伪君子!他刘璋是猪吗?!张松?好一个‘蜀中俊杰’!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益州!那块他视为囊中之物、待府库充盈后便要摘取的肥美果实,竟被刘备以如此卑劣而迅疾的方式窃取!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自己竟因府库空虚,被这卖履小儿钻了天大的空子!

“主公息怒!”侍立一旁的程昱、陈宫、贾诩、法正几乎同时躬身。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王康霍然转身,眼中燃烧着骇人的火焰,目光扫过殿中四位心腹谋臣,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息怒?如何息怒!速拟诏令!命庞德即刻整军出散关,攻米仓道!调高顺赵云整编禁军…”

“主公!”陈宫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万万不可!”他迎着王康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去年八月,我方与刘备重开边市,关系方有缓和之象!此虽权宜,然贸然兴兵,失信于天下,徒令袁绍、曹操、孙策窃喜!此其一!”

他不等王康反驳,继续疾声道:“其二,博望决战,我军虽胜,然阵亡十三万健儿!伤残七万!抚恤之金,高达二十六亿五千万钱!今岁发行‘安国券’三十亿,本息如山!府库存钱仅十七亿余,仓曹存粮虽丰,然大半需保障徙民、新军及防备四方!若此刻再起二十万大军远征艰险蜀道,粮秣转运损耗几何?军械箭矢补充所费几何?抚恤、赏功、民夫征调…所耗钱粮足以再拖垮一个雍州府库!此乃竭泽而渔,自毁根基啊,主公!”陈宫的声音带着痛心疾首,将冰冷的财政现实赤裸裸地摊开。

程昱紧随其后,声音沉稳却充满忧虑:“主公,宫台所言,句句肺腑!南阳新附,徙民百万,需粮安顿;北疆鲜卑轲比能虽败,然其部众未散,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袁绍、曹操于延津之盟虽貌合神离,然若见我大军深陷蜀道泥潭,焉知不会趁虚而入,攻我并、司?届时三面受敌,府库空虚,危如累卵!请主公暂息雷霆之怒,以大局为重!”

法正也躬身道:“汉中庞德将军处存粮虽有一百三十八万石,然其部三万大军,年耗近四十万石,尚需支应民夫转运、关隘戍守。若再承担大军攻蜀前驱之责,粮道漫长艰险,恐难以为继,未至阆中,军粮已匮!此非战之罪,乃天时地利不在我也!”

王康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胸膛剧烈起伏,陈宫和程昱那“府库空虚”、“自毁根基”的话语,像一盆盆冰水,浇在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理智在剧烈地撕扯着冲动的神经。他目光如电,射向一直沉默不语、眼神深邃如古潭的贾诩。

“文和!”王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你也认为,孤就该坐视刘备小儿窃据天府,坐大荆益?!”

贾诩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毒蛇般冰冷而算计的光芒。他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阴冷的杀机:

“主公,刘备得蜀,已成事实。此刻强攻,确如诸公所言,弊大于利,非智者所为。然,岂能让他舒舒服服地消化益州?”他嘴角勾起一丝令人心悸的弧度,“张任,忠勇之将,扼守江州水道。严颜,蜀中老将,威望素着,据守阆中天险。此二人,乃刘备心腹之患,眼中之钉!”

贾诩顿了顿,眼中寒光更盛:“主公可遣心腹死士,持重金、精甲、强弩,密入江州、阆中!资助张任、严颜粮草军械,许以高官厚禄!令其死战!拖住刘备入蜀主力,消耗其钱粮锐气!此乃驱虎吞狼,坐收渔利之上策!”

“其二,”贾诩声音转冷,“孙策!此人雄踞江东,志在荆襄!今刘备主力入蜀,荆州空虚,仅余关羽坐镇。孙策岂能无动于衷?主公当速遣能言之士,再赴江东!重申姻亲之好(王湛娶孙仁),痛斥刘备背信夺蜀之恶行!更可暗示…若孙策愿取荆州,我晋国愿提供军械(如强弩、皮甲),并开放武关,允其购粮!孙策枭雄,荆州膏腴之地近在咫尺,岂能忍此诱惑?孙刘联盟必生嫌隙!若其相争,无论孰胜孰负,皆大损元气,为主公将来南下,扫清障碍!”

驱虎吞狼!二虎竞食!

贾诩的话语,如同毒液般缓缓注入殿中,带来一股阴森而致命的寒意。他没有提一兵一卒的调动,却字字指向如何让刘备的益州根基不稳,让孙刘联盟彻底破裂!

王康胸中翻腾的怒火,在谋士们冰冷现实的劝阻和贾诩毒辣的计策面前,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冰寒刺骨的杀意所取代。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那巨大的舆图,益州已被刺目的朱砂涂红。

“刘玄德…”王康的声音低沉下来,再无暴怒,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你以为,窃得蜀地,便能高枕无忧了?”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程昱:“军情司蜀中诸站,全部激活!按文和之计,不惜代价,打通与张任、严颜的联系!粮秣、军械、情报,要多少,给多少!孤要看到阆中、江州,成为刘备的流血之地!”

“喏!”程昱肃然应命。

“法正!”王康目光转向法正。

“臣在!”

“你亲自执笔,以孤的名义,给孙策修书一封!措辞…既要义正词严,痛斥刘备背盟夺蜀之无耻,更要…诱之以利!荆州,就是孤送给他孙伯符的‘大礼’!告诉他,他取荆州之日,便是我晋吴永结盟好之时!孤的船弩军械,武关粮道,皆可为其所用!”

“遵命!”法正眼中精光一闪,领命。

“陈宫!”

“臣在!”

“督促各曹,博望抚恤、南阳重建、国债偿还、新军整训…所有事务,再提速三成!孤…等得起!”王康最后三个字,说得极慢,极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待孤磨利了剑,填满了仓…益州这笔账,孤要连本带利,亲自向那卖履小儿讨回来!”

他不再看任何人,负手走到巨大的殿窗前,猛地推开。深秋凛冽的寒风灌入殿内,吹动他玄色的袍袖。远方,巍峨连绵的秦岭如同蛰伏的巨龙,沉默地横亘在长安与那片刚刚易主的“天府之国”之间。

惊雷已炸响,风暴在酝酿。益州的棋局刚刚落子,真正的厮杀,远未结束。长安的剑,正在鞘中,发出低沉而渴望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