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遣马良来,竟欲划江而治?”孙策嗤笑,抓起案上玉璧——那是马良代刘备献上的“荆吴永好”之礼——猛地砸向阶前!玉屑纷飞间,他声如寒铁:“我江东健儿,岂容贩履织席之辈平分荆楚!告诉刘玄德,想要太平?让他亲至夏口,跪献江陵降表!”阶下,马良面白如纸,被虎士“请”出府门。
周瑜默然拾起一块碎玉,指尖被棱角划出血痕:“伯符,王康‘无意置喙’四字,实乃驱虎吞狼之策。其言刘备或勾连益州张松,又点出荆南三郡难治……”他凝视孙策,“此二语如毒匕,一在激主公速攻,二在诱我分兵掠荆南。若主力顿于江陵坚城,荆南复失,则进退维谷。”
孙策霍然转身,猩红披风卷起劲风:“公瑾多虑!江陵水门年久失修,我新造拍竿舰十艘,皆以王康所售精铁加固,一竿可碎寻常斗舰!刘备荆南新附之兵,军心未固,何足为虑?”他抽出令箭掷下,“三军整备,五月朔日,兵发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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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前沿,战云已擦出火星。薄暮时分,关羽乘快船巡至沙羡水寨。江风带着咸腥扑面,他眯起丹凤眼望向下游——江东斥候的快船如鬼影般在暮色中时隐时现,己方两艘巡哨走舸正被五艘江东小艇围逼,箭矢破空之声隐约可闻。
“擂鼓!升‘关’字灯!”关羽冷喝。霎时间,寨中鼓声如雷,十丈高的刁斗上巨灯陡亮,赤红“关”字照彻江面。正围射荆州走舸的江东快船闻声一滞。就这瞬息之间,荆州寨门洞开,霍峻率五艘艨艟如离弦之箭冲出,强弩齐发,江面顿起惨叫!一艘江东走舸被弩箭钉满船帮,歪斜着下沉。
“君侯,捞起个活口!”部将缚来一湿淋淋的江东军侯。那人右肩中箭,却昂首瞪视关羽:“关云长!我江东大军不日便至,尔等……”话音未落,刀光一闪!关羽还刀入鞘,看着尸身栽入江水,声寒似铁:“枭首悬杆。传令各寨:江东贼子,敢近我水寨三十丈者,杀无赦!”血色在墨绿江水中晕开,旋即被暗流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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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长沙城悄然易帜。黄忠率两千精兵星夜入城,原太守韩玄已携家眷细软遁走,只留空衙。城头“韩”字旗颓然委地,被“黄”字大纛取代。老将军按刀登上城楼,城守府库的钥匙沉甸甸压在手心。他望着东方微白的天际——那是夏口的方向。斥候急报:江东先锋已过蕲春。
“禀将军,清点完毕!”军校奔上城楼,气息微促,“得粮六万石,弓弩三千张,箭矢十万!”黄忠抚髯的手一顿,眼中精光乍现:“好个韩玄,倒替主公省了粮饷!传令:半数军粮即刻装船,走湘水运往江陵大营!余者充作军资,加固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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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之上,鲁肃独坐船头。夜穹如墨,星河垂野。他手中摩挲着王康赠予的西域乌玉镇纸,冰凉浸骨。身后舱内,孙权正与吕蒙推演江陵攻防图,年轻的声音锐气逼人:“……若以火船焚其水门,再遣敢死之士乘隙夺闸!”鲁肃却望向西北——长安的方向。王康那句“无意置喙”如同悬顶之剑,而孙策掷碎玉璧的暴响犹在耳畔。
“驱虎吞狼……”他喃喃自语,将乌玉镇纸收入袖中。天边忽有流星划过,曳出一道凄厉光痕,瞬间没入荆山莽莽群峰的暗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