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汉末三国路 > 第146章 置吏安疆

第146章 置吏安疆(2 / 2)

“贾梁道!”

“下官在!”贾逵应声出列,抱拳躬身。

“转任汝为定襄屯田军校尉!”王康下令,“自解救之汉民、归化之胡众及辅兵营中,募精壮一万二千人!分驻十二县!戍卫城防,垦荒积谷,兴修水利!此三者,一体同功!定襄地接鲜卑,如悬刃于颈,汝之屯田军,便是郡县之屏障,军民之根本!万不可有丝毫懈怠!”

贾逵眼中瞬间爆发出拓土安边的灼热光芒,那是看到盐池结晶般清晰目标的兴奋:“逵领命!必效法枣祗、国渊故事,引水开渠,灌溉良田,勤劝农桑!使军粮得以自给,府库渐次充盈,终成边陲永固之基!”他的话语带着盐铁般的硬朗与决心。

裴潜、贾逵皆得擢升重用,其原掌之矿监、盐监顿成关键要缺。一直侍立王康身侧,目光深邃如古井的程昱,此时适时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矿监掌并北五郡矿脉勘探开采,关乎军工根本,铁石乃甲兵之源,不可一日无人。昱举荐崇文馆格物院学子孙墨,字子砚接任。此子年十九,并州太原人,其家数代皆为良匠,精于探矿、冶炼之术。入崇文馆两年,于格物院屡有巧思建言,曾改良鼓风炉法,可增铁水三成,实为难得之专才,足堪此任。”

王康目光微闪,当即首肯:“善!擢孙墨为矿监监正!即日赴任,总掌五郡矿脉勘探开采!务使军工所需,源源不绝!”一个深谙矿冶、兼具家学渊源与创新精神的年轻专才,正是维系朔方军的命脉所在。

“盐监掌盐利之产运专卖,系府库丰盈之命脉。”程昱续道,声音平缓却字字清晰,“昱再举崇文馆算学科优异者郑淳,字伯厚接任。此子年二十二,河东安邑人,本出盐商世家,自幼耳濡目染,通晓煮海、池盐诸法,尤善筹算经营之道。入馆两年,其《盐政损益十策》条分缕析,切中时弊,于盐利增收颇有建树,实为理财干才。”

“善!”王康从谏如流,毫不犹豫,“擢郑淳为盐监监正!掌官盐产运专卖诸事!当开源节流,广辟财源,充实府库,以资大业!”

重要人事落定,厅堂内肃杀而充满生机的气氛稍稍缓和。王康起身,大步走出郡守府正堂。寒气扑面而来,却带着一种新雪后的清冽。成乐城的街道上,积雪已被新招募的民夫清扫出主干道,堆在路旁。朔方军士卒在街口要道设卡巡逻,目光警惕。辅兵营的军官们正指挥着刚刚归化的胡汉民众,用泥坯和木材修补着残破不堪的屋舍墙壁。几处新设立的粥棚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新任县令们带来的小吏们裹着厚厚的棉衣,在寒风中呵着白气,紧张而有序地为面黄肌瘦的流民登记造册,分发着热气腾腾的稀粥和硬邦邦但足以活命的口粮。虽然满目疮痍,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战火留下的焦糊气息和苦难的沉重,但一种顽强重建的生气,已如石缝中的草芽,在这片冻土上悄然萌发。

王康翻身上马,黑风马打了个响鼻,喷出团团白雾。他策马来到城外巨大的校场。寒风凛冽如刀,卷动着玄赤色的旌旗,发出猎猎的声响。校场上,数万朔方精锐已列成森严的方阵,铁甲与戈矛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寒芒,沉默如山岳。

“传令三军!”王康的声音如同滚雷,瞬间压过了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的耳中,“定襄已定!吏治初开!大军即刻班师,回朔方大营休整!”

呜——呜——呜——!

三声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如同远古巨龙的咆哮,骤然撕裂了塞外的寂静,穿透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直上九霄。巨大的声浪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宣告着一个阶段征伐的结束。

深青色的军阵,如同退潮的汪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西转动。首先启动的是高顺统领的四营重装战兵,他们步伐沉重而整齐,踏在积雪覆盖的大地上,发出沉闷而震撼的隆隆声响,宛如一道移动的钢铁长城。紧接着,赵云率领的六营精锐骑兵如同展开的双翼,控扼着大军的两翼与后卫。剽悍的骑士们控着战马,警惕如鹰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广袤而危机四伏的雪原,手中的长槊斜指苍穹。吕岱的辅兵营则押解着缴获的庞大辎重车队,长长的车队在雪地上碾出深深的车辙,吱呀作响。最后,是典韦统领的虎卫铁骑,如同最坚实的磐石,簇拥着王康那面象征着朔方军魂的玄色帅旗。骑士们人马皆披厚重铁札甲,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泛着冷冽幽深的金属光泽,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拱卫着他们的统帅。

大军迤逦西行,旌旗蔽空,矛戟如林,绵延十数里,在苍茫的雪原上划出一道深青色的轨迹。途经云中郡时,新任太守刘馥早已率郡中大小属吏于寒风凛冽的道旁恭候。他们奉上滚烫的黍米酒和炙烤得香气四溢的牛羊肉,犒劳远征归来的将士。酒香肉香混合着士卒身上的汗味与铁锈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越过五原郡的黄河渡口时,冰封的河面早已被凿开,新任屯田校尉国渊已指挥人手在宽阔的河面上架设起坚固的浮桥,并备好了足够的渡船。冰冷的河水拍打着船帮,士卒们呼喝着号子,井然有序地渡过大河。

当那面猎猎飘扬的玄色帅旗终于出现在朔方郡首府兴庆城巍峨雄壮的城楼之下时,已是十一月的朔日。朔方的冬更深,风更烈,但城郭的轮廓却给人以无与伦比的坚实感。留守的程昱、田豫率领着朔方文武僚属,早已出郭十里相迎。风雪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王康勒住战马,黑风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他回望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千里风雪和重重关山。定襄十二城的轮廓早已隐没在苍茫的地平线之后,但那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却清晰地烙印在他心中:裴潜伏案疾书的身影,贾逵在冻土上丈量田亩的足迹,新任县令们于残破衙署中升起的堂鼓声,赵铁那支由战俘组成的苦役营在寒风中夯筑城基的沉重号子……这些声音,这些画面,如同不息的心跳,在他耳畔眼前萦绕。

并北五郡——朔方、五原、云中、定襄、上郡——的完整疆域图,此刻在他脑海中无比清晰地铺展开来。深青色的根基,如同巨树的虬根,已经深深地、牢牢地扎进了河套的沃土与塞外的风雪冻原之中。他知道,短暂的休整是为了更远的征程。下一次,当号角再次吹响,朔方军的兵锋所向,将是更辽阔、更苍凉的北疆腹地。风雪呼啸,仿佛在预示着那更为壮阔也更为艰险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