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前锋的攻势,在游骑的袭扰与汉军步阵恐怖的远程火力打击下,尚未触及河床边缘,便已死伤枕籍,攻势瓦解!残余的骑士惊恐地拨转马头,向后方溃退。
“废物!”中军阵中,鲜卑东部大人素利身披华丽的狼皮大氅,见此情景,勃然大怒,“慕容恪!宇文护!给我压上去!左右包抄!踏平那些只会躲在沟里的汉狗!”
左右两翼,慕容部万骑、宇文部万骑同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如同两股巨大的浊流,绕过中央前锋溃兵,试图从河床防线的左右两翼进行大迂回包抄!鲜卑骑士娴熟地操控着战马,在草原上划出巨大的弧形,马蹄翻飞,烟尘滚滚,气势汹汹!
“想包抄?做梦!”王康眼神一厉,“儁乂!截住他们!”
“游骑营!缠住左翼!”张合的骨哨声再次响起!埋伏在左翼的游骑如同闻到血腥的狼群,策马狂飙而出!他们并不与慕容部大军硬撼,而是利用双马优势,在疾驰中不断以精准的骑射袭扰其侧翼和尾部!箭矢刁钻狠辣,专射头目与旗手!慕容部万骑的包抄阵型被这如影随形的狼群战术不断撕扯、迟滞,速度大减,阵脚渐乱!
右翼,宇文部万骑的包抄同样受阻!王固早已奉令,率虎贲营五千悍卒,依托一段更为狭窄的河床拐角,列成了密集的防御阵型!当宇文部骑兵试图强行冲过这处瓶颈时,迎接他们的是虎贲营暴雨般的投矛和抵近的强弓攒射!王固赤膊着上身,挥舞弯刀巨盾,咆哮如雷:“虎贲儿郎!给老子钉死在这里!后退一步者,杀!”虎贲锐士以命相搏,硬生生将宇文部的包抄铁流挡在了河床之外!
眼见两翼包抄受挫,素利怒火中烧,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吹号!全军压上!给我踏平汉军中军!长生天保佑!杀光他们——!”
呜——呜——呜——!
苍凉而狂暴的牛角号响彻云霄!素利率领最后的三万中军主力,连同溃退下来的前锋残部,如同决堤的黑色怒涛,不再讲究阵型战术,只以最原始、最野蛮的狂潮冲击,朝着河床防线最中央、高顺陷阵营扼守的地段,铺天盖地般汹涌而来!数万匹战马奔腾,大地剧烈震颤,烟尘遮天蔽日!那毁天灭地的气势,足以让任何意志薄弱者崩溃!
高顺立于陷阵营巨盾之后,面色冷硬如亘古寒冰,深青色的军服在狂风中纹丝不动。他看着那越来越近、如同山崩海啸般的胡骑狂潮,手中令旗猛然高举:“陷阵!死战不退——!”
“死战!死战!死战——!!!”陷阵营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巨盾轰然并紧,长矛如林前指!
轰隆——!
黑色的怒涛狠狠撞上了深青色的礁石!沉闷至极的撞击声响彻原野!人马的骨骼碎裂声、战马的惨烈悲鸣声、金属撞击盾牌的刺耳摩擦声、垂死者的哀嚎声瞬间混成一片,压过了震天的蹄声!巨大的冲击力让前排的陷阵刀牌手口鼻喷血,虎口崩裂,却死死用肩膀顶住长盾,半步不退!长矛手双目赤红,双臂肌肉虬结如铁,机械般地重复着刺出、拔出的动作,每一次拔出都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雨!鲜血如同小溪般在盾牌下流淌,浸透了深褐色的皮甲和干涸的河床!靖武营、中垒营的强弩和弓箭手,不顾手臂酸麻,拼命地将箭矢射入那密集得几乎透不过气的胡骑人潮之中!
防线在巨大的压力下微微向内凹陷,如同被巨力压弯的弓!数处盾墙出现了裂痕,悍不畏死的鲜卑骑士嚎叫着试图突入!整个中央防线岌岌可危!
“典韦!”王康的声音如同炸雷!
“在——!”典韦早已按捺不住,双戟互击,火星四溅!
“虎卫营!随我——反冲!给我把胡虏顶回去——!”王康拔出腰间横刀,玄赤帅旗猛然前指!
“吼——!”典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猛夹马腹,沉重的铁甲战马如同离弦的黑色巨箭,轰然启动!双戟狂舞,卷起两团死亡的风暴!二百名铁札虎卫紧随其后,如同平地涌起的钢铁洪流,以王康的帅旗为锋矢,狠狠撞向那即将突破防线的鲜卑骑潮!
轰——!
铁与肉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虎卫营的突击,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黄油!沉重的铁札重甲无视劈砍的弯刀,丈八长槊借助马力轻易洞穿数人!典韦双戟翻飞,所过之处,人马俱碎,残肢断臂横飞!王康横刀如电,刀光闪动间,数名鲜卑骑士栽落马下!这悍不畏死的决死反冲,如同注入强心剂,瞬间稳住了即将崩溃的防线!陷阵营将士精神大振,怒吼着奋力前推,硬生生将突入的胡骑又顶了出去!
战斗陷入了最惨烈、最血腥的僵持。河床边缘,尸积如山,鲜血汇成暗红的泥沼,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深青色的军阵与深褐色的皮甲,在黑色的胡骑狂潮中死死钉住,一步不退。游骑营如同跗骨之蛆,在侧翼和后方持续袭扰,不断射杀落单者,焚烧零星辎重。骁骑营依旧隐于矮丘之后,如同蛰伏的猛虎,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时机。
素利在中军看着前方绞肉机般的战场,看着那杆在万军丛中屹立不倒、甚至还在缓缓前推的玄赤帅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汉军的抵抗如此顽强,更没想到那支休屠人组成的骑兵如此难缠!六万铁骑,竟被三万汉军死死拖在青石原上,寸步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