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堂内,烛火通明。
云舒搁下朱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腕子。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已批阅大半,大部分是各地汇报新政成效的喜报,字里行间透着勃勃生机。她喜欢这种将权力化为具体政令、泽被万民的感觉,这远比前世在商界绞杀来得更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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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透过微开的窗棂送入,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草木清香,也隐约带来了宫墙外街市上庆祝黄河安澜的、还未完全散去的喧嚣。百姓在欢呼,为来之不易的太平,也为那个带给他们太平的“安宁郡主”、“摄政阁魁首”。
可云舒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
欢呼声越响,某些人心底的怨毒,恐怕就越是炽烈。
林嬷嬷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奉上一盏新沏的参茶,低声道:“郡主,靖王府那边……有动静了。”
云舒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过于清亮的眼眸。“说。”
“戌时三刻,王府后门进了几顶小轿。是成国公、安国公,还有宗正寺的那位老王爷,以及……几个在清算中被贬黜的旧吏。”林嬷嬷的声音平稳,却字字惊心,“密谈至今未散。”
云舒轻轻吹开茶沫,呷了一口。参茶的微苦在舌尖蔓延,恰如此刻某些人内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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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能想象出那幅画面:靖王府那间奢靡却透着腐朽气息的书房,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因恐惧、嫉妒和权力流失而扭曲的脸。萧绝,那位曾几何时还做着摄政王美梦的靖王殿下,此刻怕是正死死攥着那枚代表萧氏皇权的蟠龙玉佩,指尖冰凉,如同他彻底凉透的野心。
他们会说什么?无非是“牝鸡司晨”、“祸国妖女”、“颠倒乾坤”之类的陈词滥调。他们会恐惧,恐惧她云舒带来的变革彻底碾碎他们赖以生存的特权阶层;他们会怨恨,怨恨谢景行的军队如同泰山压顶,让他们不敢妄动刀兵;他们更会绝望,绝望地发现民心、军心、乃至历史的潮流,都已不再站在他们那边。
这些旧时代的遗老遗少,他们存在的意义仿佛就建立在对他人的压迫和掌控之上。一旦失去这些,他们就像被抽走了骨头的癞皮狗,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光明。
“蜂巢的眼线能听到具体内容吗?”云舒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明天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