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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翻案?不!是疯批炸金銮(1 / 2)

天光刺破殿脊高耸的檐角,泼在金砖上,染着未干涸的血色。安定门的厮杀声犹在耳畔嗡鸣,殿内空气却凝滞如一块寒铁。

高踞龙椅之上的皇帝脸色惨白如雪,眼底是劫后余生的空洞与震怒未消的赤红。金阶之下,柳文渊披头散发,蟒袍早被锦衣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里衣刺目的猩红血污。他挣扎着抬头,脖颈青筋暴起,枯木般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凉的砖缝。

“陛下!陛下明鉴啊!”柳文渊的声音扯破了嗓,嘶哑带血,像只濒死的乌鸦。那浑浊的老眼挤出几滴泪,在沟壑纵横的污浊脸上冲出几道更深的泥沟,“是靖王!是他谢景行觊觎相位,勾结沈氏这妖妇设局陷害臣啊!臣为陛下鞠躬尽瘁数十载,陛下万不可……”

“污言秽语!”龙椅旁的秉笔太监尖声喝断,苍老的声音因激动发抖,“金銮重地,岂容你这奸佞叫嚣!”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像冰珠砸落玉盘,瞬间冻住了所有嘈杂。

无数目光,带着惊疑、恐惧、探究,循声射向那声音来处——金銮殿那沉重威严、描金绘彩的殿门正中!

光从殿门外狂涌而入,逆光里,一个人影迈过那高高的、象征皇权不可亵渎的门槛。一步,又一步。步履无声,却踏在人心上。

一身重孝!刺目的白!白得惊心!

粗麻裹住了周身,麻布之下再无一丝点缀。长长的孝带自头顶垂落,末端几乎拖曳在猩红的地毯上,成了触目惊心的伤疤。墨色长发只用一根同样粗糙的麻绳草草束在脑后,几缕乱发散落额前,更衬得一张脸苍白如纸,却无半分脆弱,只浸透了玉石俱焚的冷硬。

踩你柳家祖宗的棺材板,爽吗?沈清歌心中冷笑。

是她!镇国大将军府的孤女!安定侯府的老夫人!前夜还站在尸横遍野的城墙之上,以一架染血的床弩悍然射杀叛军主将柳承志!昨夜,那把穿透叛军人潮、替帝保驾的利刃!此刻,她披麻戴孝,直闯帝阙!

那身白,是为满门三百零七口!是为她的父、她的母、她那刚学会开弓、梦想策马塞北的少年兄长!是为襁褓中的婴儿,是为忠心耿耿的老仆!是为整整沉寂、呜咽了十五个春秋的血泪!

殿内死一般寂静。只能听见衣袍掠过地面的簌簌声,仿佛整个森严的金殿在她冰冷如刀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她径直穿过两列呆若木鸡的文武朝臣,将他们震愕的表情甩在身后。

她没看龙椅之上的君王一眼。

脚步在御阶之下停住。沾着泥泞与暗红血痂的素白布鞋,停在了瘫软在地、状若疯魔的柳文渊面前一寸之地。柳文渊下意识地瑟缩,浑浊的眼珠里终于蔓开一丝被天敌锁定的、真切的恐惧。

“柳文渊!”三个字,从沈清歌唇齿间迸出,不是嘶吼,却比惊雷更响,字字淬火,响彻这象征最高权力的金銮殿,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狠狠炸开!

“十五年前!”

她猛地抬头,那双盛满十五载寒冬的眸子,此刻已焚起熊熊烈火,直刺阶上皇帝的眼,刺穿他强撑的帝王威严,刺进他那被柳文渊精心蒙蔽了十五年的愚蠢心防!

当狗十五年,该你了老匹夫! 袖中的指甲,已然掐进血肉。

“你为攀附权贵,排除异己,构陷忠良!”每一个词,都像裹着血肉的刀,剐在柳文渊扭曲的老脸上,也剐在皇帝不断抽搐的龙袍袖口之下,“你伪造通敌书信,陷害我父——镇国大将军云烈!”

云烈!这个名字像一道沉重的闸门,轰然砸开许多老臣尘封的记忆,激得他们倒吸冷气。那个在北方胡人铁蹄下硬生生杀出万里安澜、最终却被陛下亲自下令满门抄斩的“叛国”将军!

十五年了,那曾是京都最大的禁忌!

她厉喝的声音陡然带上血气的哽咽,不是软弱,是焚天之怒碾碎理智的悲鸣:“你设局陷害!让我云氏满门三百零七口——”

素手猛地一扬!撕裂凝固的空气!

“——男、女、老、幼!尽数沦为刀下亡魂,弃尸乱葬岗!十五载!曝骨荒野!游魂无归!”

凄厉的控诉如同鬼哭,在大殿冰冷的石柱间撞出令人齿冷的回音。

“狗贼!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伴随着这诛心断魂的厉叱,沈清歌手中的油布包裹被她贯注全身力气,狠狠掼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

“哗啦——!”

包裹应声破裂!像一捧污血骤然泼溅!

沾染着陈旧褐迹与新鲜血污的密信、账册、名单!如肮脏的毒蛇死蝶,散落一地!那些柳文渊熟悉的笔迹,那些足以焚毁他九族的铁证,如此赤裸、如此屈辱地暴露于御阶之下!

殿内死寂被瞬间引爆!如同沸油泼进冰水!

“嘶——!”

“这…这是…柳相的印信?!”

“天!云将军是被构陷的?!”

“高进!大理寺卿的名字!都…都在这名单上!”

“假的!都是假的!妖妇构陷!陛下!陛下!”柳文渊目眦尽裂,喉中发出野兽濒死的嗬嗬声,扑向那堆致命的纸页,枯枝般的手抓向其中一份密信,上面正是他亲笔写给管家柳忠的指示!

“看!陛…陛下!这妖妇!模仿…臣的字迹!模仿得拙劣啊!”他慌乱如疯狗,企图将那薄薄的纸片撕碎!

撕?留着垫你棺材底!

一抹素白身影快逾鬼魅!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柳文渊杀猪般的惨嚎!

沈清歌的绣鞋,狠狠地、精准地,踏在柳文渊那只妄图撕毁罪证的手腕上!力道狠绝无情!

她甚至弯下腰,雪白的孝服垂落,几乎覆盖住柳文渊蜷缩抽搐的残躯。她伸出手,指尖还带着昨夜厮杀沾染的、尚未洗净的暗红,缓慢地、一片一片,将被柳文渊指甲撕裂的密信碎片,捡拾起来。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

“构陷?”沈清歌抬起头,唇边竟绽开一朵冰冷至极的笑意,像开在忘川河畔的霜花。她扬起手中拼拢的一角残信,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快,穿透柳文渊的痛嚎:“柳相这亲手砍断的亲笔绝活,十五年前没用在那些替死鬼身上,真是可惜了。”

那温柔残忍的嘲弄,那极致的“疯”意,如毒藤般瞬间扼住了所有旁观者的咽喉!

血滴从破碎的信纸上滑落,砸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

“咚!”

闷雷般一声巨响!

龙椅上的皇帝猛地站起!带倒了沉重的御案!笔墨奏折稀里哗啦散落一地!他胸前剧烈起伏,龙须乱颤,那张苍白无血的脸,此刻因极致的震怒与羞耻而迅速涨红、发紫,眼珠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他看到了!他看清了!被柳文渊指甲抠出的残缺信纸上,那触目惊心的字句!

【“云家通敌信,仿笔须十成相似。”】

【“黄金换尸,死要见云铮首级!”】

【“知情者,屠。”】

再不是模糊的指控!

字字如刀!刀刀刻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当年亲自下旨斩断的肱骨!亲自下令诛尽的忠良!竟是被自己亲手提拔、倚为心腹数十年的“良相”柳文渊,为攀附权贵、排除异己而设下的惊天毒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