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数据在跑模拟,需要时间。”徐砚深给他夹了一个虾饺,“这个阶段,等待是必要的。就像傅里叶变换,需要时间域的信号,才能转换出频率域的频谱。”
他又开始用物理打比方了。但洛兮这次听懂了内核:他在说,他的等待是有价值的,是过程的一部分。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徐砚深的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洛兮忽然觉得,此刻的宁静与温暖,就像经过复杂变换后,得到的那个最清晰、最本质的频率。简单,却直抵核心。
关系确定后,徐砚深在洛兮花店和工作室内出现的物品逐渐增多。先是那本厚重的植物图鉴常驻柜台,然后是一个徐砚深常用的、保温性能极佳的马克杯(据他说是某次国际会议发的纪念品),接着,洛兮发现自己的书里,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书签。
有时是一片处理过的、脉络清晰的银杏叶,叶柄处用极细的标签纸标注着叶脉的类型和分形维数的近似值。
有时是一张画着奇怪三维曲线图的便签纸,背面写着“洛伦兹吸引子,蝴蝶效应可视化”。
最近的一本是夹在一本花艺设计理论书里的金属书签,书签本身是简洁的流线型,但上面用激光刻印了一个复杂的、不断旋转的数学图案。
“这是什么?”洛兮拿起那个金属书签,对着光仔细看。
“混沌吸引子。”徐砚深从正在阅读的期刊中抬起头,“一个系统在混沌状态下,最终会收敛于的特定模式。看似无序,实则有其内在秩序。”
他放下期刊,走到洛兮身边,指着那个图案:“就像我们的关系。从两个独立的、看似无关的系统开始,经过一系列看似随机的互动和初始条件的微小扰动(比如我那天恰好需要一束花),最终稳定在了这个……吸引子状态。”
他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书签上那个旋转的核心,目光却落在洛兮的眼睛里。
洛兮握着那枚微凉的书签,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那个“吸引子”捕获,朝着一个明确的方向旋转、下沉。徐砚深总是这样,用他世界里的语言,描述着属于他们两人的情感,冷静克制,却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让人心动。
“所以,我们是收敛了?”洛兮笑着问,眼睛弯起来。
“ asyptotically (渐近地)。”徐砚深严谨地补充了一个数学术语,意指无限接近但未必完全达到,“并且,我认为这个吸引子是稳定的。”
稳定地,趋向彼此。
洛兮将书签小心地放回书页间,感觉那冰冷的金属似乎也沾染了掌心的温度。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物件,是徐砚深悄无声息地、将他理性的世界融入自己感性生活的方式。每一个,都是一个微小的坐标,定位着他们共同拥有的、独特的情感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