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符谱》残卷如同为林溪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大门，他沉浸其中，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那些精妙绝伦、思路奇诡的符箓构想，让他时而拍案叫绝，时而蹙眉苦思，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顾晏礼并未打扰他，只是每日过来静坐的时间更长了些。有时是带着需要批阅的文书过来，就坐在林溪书桌的另一头，两人各忙各的，互不干扰，却又气息交融，构成一幅静谧和谐的画卷；有时则只是单纯地陪着他，在他遇到难关时，寥寥数语，便能点醒梦中人。
这夜，月朗星稀。林溪终于攻克了符谱中一个极其复杂的复合飞行符箓的理论推演，兴奋得毫无睡意。他推开静心斋的门，走到院中，仰头望着漫天璀璨的星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冬夜的寒风拂过，带着刺骨的凉意，他却只觉得心胸开阔，神清气爽。
一件犹带体温的墨色大氅再次披上了他的肩头。顾晏礼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站在他身侧，与他一同仰望星空。
“推演成功了？”顾晏礼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磁性。
“嗯！”林溪用力点头，侧过头，眼睛在星辉下亮得惊人，“虽然只是理论，但感觉思路通了！顾先生，这符谱真是太神奇了！”
看着他那毫不设防的、充满成就感的笑容，顾晏礼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如这夜空。
“小时候，我就很喜欢看星星。”林溪忽然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觉得它们又远又亮，像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世间的一切。那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不仅能绘制出让人飞行的符箓，还能……”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羞涩，“还能和顾先生您，一起站在这里看星星。”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顾晏礼提及“以前”的事情，虽然是模糊的、属于“林溪”这个身份的以前。
顾晏礼心中微动。他看向林溪，少年清秀的侧脸在星月光辉下显得格外柔和，那双总是盛着怯懦或专注的眼眸，此刻倒映着漫天星辰，清澈而明亮。
“星星虽远，并非不可及。”顾晏礼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仿佛带着某种承诺的力量，“符箓可助人飞行，亦可……改变命运。”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话语又似乎意有所指，林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感觉顾晏礼话里有话，那“改变命运”几个字，重重地敲在他的心弦上。
“那……顾先生相信命运吗？”林溪鼓起勇气，转过头，直视着顾晏礼的眼睛问道。
顾晏礼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夜风吹动他墨色的发丝，拂过他冷峻的脸庞。“以前不信。”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最深的寒潭，将林溪的身影牢牢锁住，“但现在，我信……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