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沈清棠却未曾变色。
她缓缓起身,站于殿前,声音清冽如泉:
“周大人好大的胆子,仅凭一面之词便敢污蔑朝廷命官之后?”
周怀义冷哼:“证据确凿,岂能诬陷?你与北狄商人往来密切,更曾私下交易兵部机密,此乃铁证如山!”
他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高举于殿上。
沈清棠静静看着他表演完,忽然一笑:
“周大人,你说我与北狄有往来,那不知,这些账册上的名字,是否也与你有关呢?”
她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账册,轻轻翻开,露出一行行字迹。
“兵部贪腐案中,收受北狄贿赂者,名单之上,赫然有你周怀义三字。”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周怀义脸色骤变,急道:“你胡说!”
沈清棠却不慌不忙,继续道:“这本账册,乃是我母亲当年亲手所记。她在世时,便因掌握这些证据,遭人迫害致死。”
她抬眸,目光如炬:“今日,我重提旧事,并非为报复,而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叛国之徒。”
殿内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风穿殿而过,吹动纱帘,似在为这段尘封往事叹息。
皇帝龙颜微动,目光在沈清棠与周怀义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停在那本泛黄的账册之上。
殿中众人屏息凝神,连林婉如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此时,一道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陛下。”
皇后娘娘端坐于侧殿帘后,此刻缓缓起身,眉目间尽显威仪与慈和:“此女不仅绣技无双,更心系朝廷安危,何罪之有?若非她手中掌握证据,今日恐怕又要让奸佞之徒蒙蔽圣听。”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有力,宛如春雷落地。
皇帝微微颔首,”
林崇文脸色一变,正欲开口,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朕观沈氏女子,气度不凡,举止得体,且为太后寿辰亲制绣品,何来私通敌国之理?”皇帝语气渐冷,“倒是这御史大夫周怀义,身为风宪之官,竟敢捏造证据、污蔑良人,居心何在?”
周怀义脸色惨白,连连叩首:“臣……臣绝无此意,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栽赃?”沈清棠冷笑一声,将账册递上前,“周大人可认得这笔迹?我母亲苏芷兰,曾是兵部尚书之女,岂会无缘无故记录这些贪腐之人?若非当年您等人联手构陷,她也不会含冤而亡。”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皇后叹息道:“苏家小姐无辜枉死,如今其女重提旧事,可见忠良之后,自有天佑。”
皇帝眸色一沉,心中已有决断。
他看向沈清棠,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你既有如此胆识,又有如此才情,朕甚为欣慰。今日特赐封号——‘清贞姑娘’,自即日起,可自由出入宫廷,协助内廷绣坊,专为皇室定制绣品。”
“谢陛下隆恩!”沈清棠盈盈拜倒,眼角余光瞥向林婉如,后者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似要滴出血来。
顾景珩站在殿外,听到皇帝赐封的那一刻,唇角悄然扬起。
“清贞姑娘。”皇后缓步走下台阶,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太后寿辰在即,哀家对你寄予厚望。你既是侯府嫡女,又是当今京城第一绣娘,哀家有一项重任,须你亲自完成。”
沈清棠垂首应声:“臣女愿效犬马之劳。”
皇后轻轻一笑,道:“既如此,哀家便命你亲手绣一幅《九凤朝阳图》,寓意‘皇权稳固、万众归一’。”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露惊色。
《九凤朝阳图》乃皇家绣典中最为繁复之作,需集九种凤羽纹样,配以朝阳金线织成,象征帝统昌盛,历来只有宫中大匠方可承接。
皇后此举,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沈清棠已不仅是侯府嫡女,更是她亲自选定的“宫廷绣师”。
沈清棠心头一震,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她轻声道:“臣女定不负皇后娘娘厚望。”
夜幕降临,朱红宫门缓缓关闭。
沈清棠走出皇宫,寒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抬头望天,星辰点点,心中却已然盘算着下一步棋局。
《九凤朝阳图》……不只是绣品,更是一场真正的考验。
她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