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母亲临终时的画面——那个温柔而倔强的女子,在病榻之上仍不忘叮嘱她:“棠儿,记住,清者自清,源远流长。”
她睁开眼,眸光坚定如刃。
“小翠莲。”她低声唤道。
一旁的老嬷嬷立刻上前:“小姐有何吩咐?”
“将我母亲当年留下的账册取来,我要亲自梳理一遍侯府与林家过往往来的所有账目。”沈清棠语气冷静,“还有,明日请赵尚书和张侍郎早些来一趟绣楼,我们需详谈朝堂之事。”
小翠莲点头退下,脚步轻盈。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沉得住气。”顾景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笑意。
沈清棠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一笑:“你不是也说过,越是沉稳的人,越能走到最后吗?”
顾景珩走近几步,站在她身旁,目光同样落在那盏灯火上:“今日的会议,算是开了个好头。但接下来才是真正难走的路。”
“我知道。”沈清棠声音平静,“但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
他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现出一抹欣赏:“我会一直守着你,直到你走到你想去的地方。”
沈清棠微微一怔,随即低声道:“你不问我想去哪?”
“你会告诉我的。”顾景珩嘴角微扬,“等你准备好的时候。”
两人一时无言,窗外风声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翌日清晨,绣楼外已布下了第一道防线。
顾景珩昨夜亲自在绣楼周围布置了机关阵法,以防林家派出刺客偷袭。
他本就精通谋略,加上对地形的熟悉,将整个绣楼变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
“这是‘九曲归元阵’,若有人强行闯入,会触发机关陷阱,甚至引来官兵围剿。”顾景珩一边检查阵法一边向沈清棠解释。
沈清棠听得认真,眉宇间透出一丝赞许:“你倒是不吝手段。”
“对付敌人,不需要怜悯。”顾景珩淡淡一笑,“更何况,他们不会手下留情。”
沈清棠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条通往绣楼的小巷,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你说得对。今晚之后,他们会察觉异样。”
“那就让他们来吧。”她补充一句,语气冷冽。
顾景珩看着她,眼神深了几分:“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沈清棠心头一颤,却并未多言。
午后,赵尚书与张侍郎如期而至。
沈清棠已在厅中等候,桌上摊开的是她亲手整理的侯府与林家历年往来账册,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每一笔可疑交易的时间、金额与经手人。
“林家这些年在兵部粮仓的账目上做手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抬眼看向二人,“若能在朝堂之上揭露这些账目背后的猫腻,或许能先断其财源。”
赵尚书沉思片刻,点头道:“此举可行。兵部粮仓涉及军资调配,若被查实贪腐舞弊,皇上必然震怒。”
张侍郎则皱眉:“但此事牵涉甚广,若贸然揭发,恐怕林家也会反咬一口,说是我们诬陷。”
沈清棠唇角微扬,取出一封密函:“所以我准备了一份证据,是林家与边关某将领私下勾结的密信副本,由柳七娘亲自送来的。”
张侍郎接过一看,神色一变:“这若是真的……足以震动朝野。”
沈清棠淡声道:“我会让柳七娘继续盯住林家的一举一动,你们两位大人,则负责在朝堂上适时出手,切不可打草惊蛇。”
赵尚书拱手:“老夫明白了。”
张侍郎也郑重点头:“沈小姐果然心思缜密。”
三人商议良久,最终确定了行动方案。
赵尚书与张侍郎先行告辞,离开绣楼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沈清棠,眼中满是敬重。
当夜,绣楼恢复寂静。
沈清棠独自一人登上绣楼顶层,望着那一盏“清源灯”,思绪万千。
母亲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她轻声道:“女儿不会让你白白牺牲。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苏芷兰的女儿,不是任人欺辱之人。”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那盏灯,火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却掩不住她眼中的坚毅。
门外传来脚步声。
“进来吧。”她没有回头。
顾景珩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封信:“刚刚收到的消息。”
沈清棠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封信上:“是什么?”
顾景珩缓缓展开信纸,语气凝重:“是之前我们在林家截获的那份假密函的破译结果。我发现其中隐藏的真正接头地点……”
他顿了顿,看向沈清棠:“是在城南的‘醉仙楼’后巷。”
沈清棠眼神一凝,心中已有预感。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吐出一句话:“看来,我们要提前去那里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