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叶全然不知雷电影心中正酝酿着一场针对他意识主导权的“阴谋”。
即便知晓,以他此刻的状态和心性,恐怕也只会嗤之以鼻,坚信自己绝不会被情绪左右。
他甚至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过是墨绪的执念罢了,我怎么可能被这点情绪左右?”
然而,他此刻伫立在枫丹廷外,遥望沫芒宫的举动,本身不就是深受墨绪情感影响的铁证吗?
渴望见到芙宁娜的冲动,正是源自那份他试图否认的“过去”。
只能说,当下的凌叶,全身上下最坚硬的,恐怕只剩那张嘴了。
身后的雷电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凌叶凝视枫丹廷的模样,心中暗自盘算。
她早已调查清楚凌叶其他几位分身的情况。
墨绪对芙宁娜的爱深入骨髓,甚至为了这份爱背叛本体。
柔絮作为“爱”的化身,不受任何束缚,连凌叶都无法忽视她的影响。
现在看来目前最具威胁的无疑是对芙宁娜痴恋的墨绪和纯粹爱之概念的柔絮,两者都对凌叶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幸好其余分身大多被阿哈弄走,否则凌叶恐怕真会精神崩溃。这么一想,阿哈反倒“帮”了个忙?凌叶只能如此自嘲。
而且雷电影还注意到,当初凌叶与阿哈大战后,似乎丢失了部分东西,状态有些不佳,原本还以为凌叶是受伤了。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结合凌叶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她猜测月泷等人的意识或许被夺走了,如今凌叶虽恢复部分记忆,却缺失了月泷对自己的那份情绪,否则绝不会如此疏离自己。
但凌叶显然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只是缺少了对应的情感内核,所以对她才如此疏离。
不过,看到凌叶此刻的苦闷与挣扎,影确信影响依然存在。
她的策略很明确:先在凌叶意识中不断强化月泷记忆的烙印,然后再设法寻回月泷的情感本体,内外夹击,不信凌叶不“就范”。
就在影盘算着她的“唤醒计划”时,凌叶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时间流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在等待什么。
月上枝头,夜色深沉。
夜晚总是最容易引人感伤,更何况凌叶体内还充斥着墨绪那无边无际的哀愁,缺少了“喜”之情绪的调和,他只觉得无尽的思念与忧郁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终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迈步朝着沫芒宫走去。
影见状,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上,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扰到他。
深夜的街道空旷无人,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沫芒宫附近,理所当然地被值守的警卫拦下。
凌叶的目光扫过旁边的公告栏,上面是那维莱特发布的公告,详细解释了近期事件,将功劳归于水神为解除预言所做的努力,并宣布危机已然过去。
芙卡洛斯的回归更是给芙宁娜带来了巨大的慰藉,她亲口告诉芙宁娜,预言结束了,不必再独自承受重担。
据说,芙宁娜得知消息后大哭了一场,随即就想找到墨绪分享喜悦,并倾诉压抑了五百年的心意。
然而,墨绪已不复存在。那维莱特和芙卡洛斯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暂时隐瞒。
墨绪早已成为芙宁娜五百年来的精神支柱,若她知道真相,去找凌叶,后果难料。
看到公告中对水神的肯定,凌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算他们识相,否则他不介意让当初那些逼迫芙宁娜的家伙付出代价。
他转头对雷电影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沫芒宫,只留下雷电影在原地无奈等待。
沫芒宫内,凌叶轻车熟路地潜入芙宁娜的寝宫。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芙宁娜正熟睡着,但睡颜并不安稳,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珠,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梦中仍承受着痛苦。
看着这样的她,凌叶心中涌起一阵刺骨的疼痛与无限怜惜。
他知道这是墨绪的情绪在作祟,但此刻的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拥有墨绪的记忆,却觉得那不属于“现在”的自己。
他想无视,想将其归为“过去”,可内心深处的声音却在呐喊,告诉他这是必须承担的“情债”。
“不叫醒她吗?”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凌叶心中一惊,他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未察觉房中还有他人。
他猛地回头,发现说话的是芙卡洛斯。
“你怎么在这里?”凌叶下意识地问道,语气自然的仿佛对方才是闯入者。
芙卡洛斯一愣,随即有些好笑:“我跟自己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深夜潜入一位少女的闺房,是想做什么坏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