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同指间流沙,悄无声息地便在婴孩一日日的细微变化中溜走。自宫宴风波平息,帝后信任愈发深厚之后,坤宁宫的重心,似乎更多地倾斜向了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殿下——萧宸。
春日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坤宁宫内殿铺着的厚厚绒毯上。已是六七个月大的萧宸,穿着喜庆的红色锦缎小袄,像个圆滚滚的福娃娃,正努力地在绒毯上练习着他的“大事业”——翻身。
沈清漪并未坐在上首的凤座上,而是随意地坐在绒毯边,手中虽拿着一卷书,目光却时刻追随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嗯…啊…” 萧宸吭哧吭哧地用力,小脸憋得通红,肉乎乎的手臂使劲撑着,小短腿也不安分地蹬动。他试图从仰躺翻为俯卧,这对他而言似乎是一项极其艰巨的挑战。
“宸儿,加油。” 沈清漪放下书卷,柔声鼓励着,并未伸手相助。
萧宸似乎听懂了母亲的鼓励,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他再次蓄力,小屁股一撅,猛地一使劲——
“噗通”一声轻响,他终于成功地翻了过去,变成了趴着的姿势。
小家伙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母亲,然后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无齿而灿烂的笑容,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滴在绒毯上。
“成功了!我们宸儿真棒!” 沈清漪立刻抚掌轻笑,拿出柔软的丝帕,上前轻柔地替他擦去口水,眼中满是为人母的骄傲与喜悦。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宫人恭敬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声音未落,萧珩已大步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刚下朝,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龙行虎步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然而,当他看到殿内情形时,冷硬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
“朕在殿外就听见皇后在笑,何事如此开怀?”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走到沈清漪身边,目光落在还趴在地上,努力昂着小脑袋看他的儿子身上。
“皇上您瞧,” 沈清漪笑着指向萧宸,“宸儿方才自己翻过身了呢。”
“哦?” 萧珩眼中闪过惊喜,他撩起龙袍下摆,竟是毫不介意地屈尊降贵,也坐在了绒毯上,伸手轻轻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我们太子这般了得了?”
萧宸认得父亲,见到萧珩,更加兴奋,“啊啊”地叫着,小手小脚胡乱舞动,试图朝父亲的方向挪动,可惜力量不足,只能在原地扑腾。
萧珩看得心头发软,朗声大笑,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高高举起:“好小子!不愧是我的儿子!”
太子被他举高,非但不怕,反而“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清脆稚嫩的笑声回荡在殿内,驱散了所有朝堂带来的烦闷。
萧珩将儿子抱在怀里,仔细端详着他与自己愈发相似的眉眼,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抱着萧宸在殿内踱步,一边走一边对沈清漪道:“这孩子,眉眼像朕,这鼻子和嘴巴,倒是像你多一些。”
沈清漪也站起身,跟在他身侧,看着父子二人相似的侧脸,心中一片温软:“臣妾倒觉得,宸儿的性子似乎随了皇上,倔强又好胜,翻不过去便一直使劲,定要成了才罢休。”
“男儿家,自当如此。” 萧珩对此十分受用,低头用下巴上新生的胡茬轻轻蹭了蹭儿子娇嫩的脸颊,惹得萧宸一边躲闪一边笑得更欢。
帝后二人围绕着太子的点滴进步,有说不完的话题,殿内气氛温馨而融洽。萧珩甚至抱着萧宸,手把手地教他辨认殿内悬挂的宫灯上的图案,尽管小家伙只是咿咿呀呀地回应,萧珩却乐此不疲。
这般温馨的场景,随着太子日渐成长,愈发频繁地在坤宁宫上演。
待到盛夏时节,梧桐叶茂,蝉鸣阵阵。萧宸已快满周岁,不仅翻身利索,爬行更是迅捷如风。
坤宁宫的内殿,早已为了太子活动方便,将一些易碎的摆设尽数撤去,铺上了更大更柔软的毯子。萧宸穿着轻薄的夏衫,像只灵活的小豹子,在毯子上飞快地爬来爬去,目标明确地冲向不远处沈清漪放着的一个色彩鲜艳的布艺摇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