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跪伏,内侍躬身。凤辇稳稳起驾,在护卫和仪仗的簇拥下,缓缓驶出慈宁宫门,沿着漫长的宫道,向着西华门的方向迤逦而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传得老远。
萧珩与沈清漪率领众人,一直目送着太后的仪仗消失在宫道尽头,方才直起身。
皇帝尚有早朝,对沈清漪嘱咐了几句“宫中事务,皇后多费心”之类的话,便摆驾前往太极殿殿。
妃嫔们纷纷上前向沈清漪行礼告退,态度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恭敬。太后离宫,皇后便是这后宫名副其实、独一无二的主宰。
昨日太后召见皇后并亲近太子的消息早已传开,谁都明白,中宫地位,已稳如磐石。
沈清漪抱着萧宸,站在空旷了些的慈宁宫前,晨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怀中的儿子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哼唧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低头,看着儿子酷似萧珩的眉眼,轻轻调整了一下抱姿,让他在自己怀里靠得更舒服些。太后的离去,如同移开了压在头顶的最后一座山峦,虽带来了更重的责任,也给予了更广阔的天空。
“回宫吧。”沈清漪声音平静,对身旁的云袖等人吩咐道。
坤宁宫的仪仗簇拥着皇后与太子,穿过渐渐明亮起来的宫苑。所经之处,宫人无不跪拜行礼,比以往更加敬畏。
沈清漪目不斜视,步履从容,阳光洒在她雍容的朝服和怀中太子稚嫩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从此刻起,直至太后回宫,这偌大的紫禁城,真正进入了属于沈清漪的时代。她需要打理的,不仅仅是日常琐事,更是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后宫全局,以及确保她的宸儿,在这权力的中心,平安、茁壮地成长。
回到坤宁宫,卸下繁重的朝服,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沈清漪坐在窗边,看着乳母将重新活泼起来的萧宸放在铺了厚毯的榻上玩耍。小家伙手脚并用,试图向前爬动,嘴里咿咿呀呀,充满了生机。
她端起手边的温茶,抿了一口,目光悠远。太后启程,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月,才是真正考验。
“云袖,”她轻声唤道,“传话下去,今日起,各宫请安照旧。另,将本月各宫用度份例册子拿来本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