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宸的满月宴与随之而来的后宫清洗、人员擢升,如同在波谲云诡的宫闱中投入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缓缓扩散,最终沉淀出一种新的秩序。
经此一事,后宫诸人算是彻底看清了凤仪宫那位的手段与心性。沈清漪这个新后并非一味霸道容不下人,只要安分守己,甚至能得她抬举。
一时间,那些新晋的柔婕妤,和昭媛、娴修仪、清修容、祥昭容、兰充仪等人,连同一些未得晋封但见风气转变而心思活络的低位妃嫔,无不各展所长,力求在帝王面前露脸。
御花园内,时常可闻柔美人婕妤悠扬清越的琴声,如清泉漱石,偶能引得陛下驻足片刻;
西苑马场上,和昭媛红衣飒爽,陪侍君侧,策马奔驰时笑声爽朗,为肃穆的宫禁增添一抹亮色;
碧霄宫东配殿,娴修仪与陛下对弈品茗,谈古论今,气氛融洽;
绮春宫东配殿,清修容虽出身商户,却将住处打理得精致非常,时以新奇巧物、温言软语邀宠,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蓼风轩时常飘出祥昭容亲手调制的花果香饮清甜气息,配上她娇俏活泼的性子,亦能博君一笑;
芙蓉馆主殿,兰充仪则以其精湛女红,不仅为陛下绣制贴身用品,偶尔献上些寓意吉祥的屏风、挂件,颇得赞赏。
后宫真真成了百花齐放的园子,每日都有新的戏码上演。
然而,无论园中花卉如何争奇斗艳,坤宁宫那株参天大树始终郁郁葱葱,根基深固,无可撼动。
沈清漪稳坐中宫,每日接受妃嫔晨昏定省,处理六宫事务,井井有条。后宫那些层出不穷的争宠手段,偶尔听闻,也只是淡淡一笑。
帝后的恩爱并未因新人增多而削减,萧珩依旧每月有近半时间宿在坤宁宫,与沈清漪一同用膳、说话,关心太子成长。中宫权威,在这一次次的日常中,愈发深入人心。
转眼间,冬去春来,太子萧宸已五个月大。
年宴遵循旧历,中规中矩,只是帝后和谐,朝堂平稳,正是一派盛世之景。
这日午后,坤宁宫内殿窗明几净,四角摆放着冰鉴,驱散了盛夏的暑气,只余下丝丝清凉。沈清漪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常服,墨发轻绾,正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姿态闲适。
内室铺着厚实的龙凤呈祥地毯上,穿着红色鲤鱼肚兜、露出藕节似的手臂和小腿的萧宸,正被他的父皇萧珩抱着逗弄。
五个月大的婴孩,早已褪去了新生时的红皱,变得白白胖胖,眉眼间能清晰看出结合了父母的优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沈清漪,黑亮有神,此刻正好奇地瞪着眼前穿着明黄常服的父亲,“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拳头。
“宸儿,看这儿,”萧珩难得卸下朝堂上的威严,眉目柔和,用一根手指轻轻点着儿子软乎乎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朕的小太子,今日可有乖乖听母后的话?”
萧宸似乎听懂了,更加兴奋地蹬踏着小腿,嘴里发出“啊、哦”的声音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