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暗流汹涌(1 / 2)

皇家围场成了临时考场与囚笼。七日之期虽未过半,却已足够让暗流在表面的考教与饮宴之下汹涌奔腾。

羽林卫的搜查雷声大,雨点小。那匹死马成了唯一的线索,却也成了断头线。

所有经手马匹的内侍、驯马官,甚至那几日靠近过马厩的杂役,都被反复盘问、甚至动了刑,却依旧撬不出丝毫有用的口供。

仿佛那刺激马匹发狂的药物是凭空出现,又凭空生效。这种无懈可击的干净,本身就更令人心惊。

陛下脸色一日沉过一日,御前回话的羽林卫统领额上的冷汗就没干过。

考教仍在继续。校场上马蹄踏起烟尘,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文帐内墨香浮动,少年们伏案疾书。

陛下高坐观台,面容平静,偶尔对表现优异者颔首嘉奖,赏下笔墨弓矢,但那双深邃的眼中却无多少暖意,反而像结了一层冰的湖面,底下潜藏着无人能窥的暗流。

宁昭仪沈清漪的营帐成了围场中一处微妙的焦点。

帝王每日必至探视,虽停留不久,但那份显而易见的关切已足够引人侧目。

御赐的补药、珍玩如流水般送入帐中。她依旧称病静养,脸色苍白,行动间带着弱不禁风的娇怯,每次被云芷扶着在帐外略走几步透气。

遇见前来“偶遇”关怀的妃嫔命妇,总是细声细气地谢过,言语间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与对陛下隆恩的感激,将一个受惊失宠、依仗帝王怜惜才得以安身的柔弱妃嫔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然而,无人知晓,在那副柔弱皮囊之下,是怎样的冷静盘算。

“承恩公府那边,兄长可还有消息?”夜深人静,帐内只留一盏昏灯,沈清漪靠坐在软榻上,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帐外呼啸的风声里。

映雪跪坐在榻边,同样压低声音:“大爷传话,说承恩公府远房管事暴毙那条线彻底断了,那人无亲无故,生前踪迹也被抹得干净。但大爷另辟蹊径,派人暗查了近年来所有与南疆有药材、香料往来的商队,发现不止承恩公府,另有几家高门显宦的旁支或门下,也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其中……包括了淑妃娘娘的母家永宁侯府,以及……德妃娘娘的娘家,太傅府。”

沈清漪指尖微微一颤。永宁侯府……太傅府……这潭水,比她想得更深。

“如何联系?”她问,声音更沉。

“极其隐晦。多是通过数层转手的商铺,购入的也并非违禁之物,只是些南疆特有的珍稀香料或药材,量不大,混在寻常货品中,毫不起眼。

若非刻意顺着南疆这条线去严查细抠,根本不会注意到。”映雪语速极快,“大爷说,看似寻常,但在此时机,任何与南疆的牵扯都值得警惕。尤其……淑妃娘娘宫中,近年似乎颇喜用一种以南疆幽兰为主料的冷香,清雅别致,很是独特。”

幽兰冷香……沈清漪忆起白日淑妃靠近时,那似有若无的清冷香气,与她温婉笑容奇异地糅合在一起,当时不觉,此刻回想,却品出一丝违和。

“李贵妃那边呢?”她沉吟片刻,又问。

“长春宫依旧闭门称病。但咱们的人发现,承恩公夫人前日曾秘密递牌子进宫,停留了约莫半个时辰。

而就在昨日考教骑射时,承恩公世子似乎……与永宁侯府的二公子在场边私下交谈了片刻,神色颇有些紧张。”

李贵妃母家与淑妃母家……这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甚至因后宫争宠可能存有龃龉的家族,其子弟在如此敏感的时刻私下接触?

沈清漪心念电转。李贵妃嚣张,淑妃温婉,二人性情迥异,在宫中虽不算死敌,但也绝非盟友。若此事李贵妃涉入颇深,承恩公府此刻该如热锅蚂蚁,急于撇清或寻找替罪羊,为何会与永宁侯府的人接触?是试探?是合谋?还是……另有所图?

她感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但执网之人,却隐在多重迷雾之后。

次日午后,天光略晴。沈清漪依旧由映雪扶着在帐外慢行,恰逢几位宗室女眷相约要去马场观看子侄辈考教骑术,热情邀她同往。

“昭仪娘娘整日闷在帐中,于身子也无益,不若一同去散散心?陛下也在观台呢。”一位郡王妃笑着劝道。

沈清漪面上露出几分怯懦与犹豫,轻轻抚着手腕细布:“多谢王妃好意,只是妾身这身子……见不得惊马之类的,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