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辞亲离家(2 / 2)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工精致的平安符,双手奉予沈母:“母亲,这是女儿日前去大相国寺为您和父亲求的平安符,愿佛祖保佑二老身体安康。”

沈母接过还带着女儿体温的平安符,指尖颤抖,泣不成声,只能反复摩挲着那细密的针脚,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力量。

沈清漪又看向一旁垂首侍立、同样眼圈发红的云袖和云芷,她们手中各自挽着一个早已打点好的行囊,里面是她入宫所需的一应物品,皆经反复检查,合乎规制。

“家中诸事,便有劳母亲费心打理。”她最后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别意味。

天色渐明,薄雾稍散,东方天际透出鱼肚白。车夫低声提醒:“小姐,时辰差不多了,需得在辰时初至神武门外候着。”

沈清漪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数年的家,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在渐亮的天光中显得熟悉而又陌生。她收回目光,再无迟疑。

云袖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踏上脚凳,掀开车帘。车内空间不大,布置得简洁却干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其中。

沈清漪弯身进入车厢,坐定。云芷将行囊放入车内角落,随后与云袖一同默默跪在车旁,向沈父沈母磕头拜别。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视线。

沈父沈母的身影被挡在了帘外,只有模糊的轮廓映在帘子上。沈母压抑的啜泣声隐约传来。

“走吧。”车内传出沈清漪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车夫应了一声,轻轻挥动鞭子。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辚辚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马车驶出沈府大门,沿着长长的巷道向外行去。沈母忍不住追出几步,被沈父紧紧拉住。

他望着那辆逐渐远去的青色马车,仿佛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兰花被移栽至莫测的深宫禁苑,前途风雨难料,眼中满是沉痛与担忧,却又掺杂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或许名为期望的复杂情绪。

车内,沈清漪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始终没有回头去看那越来越小的府门,也没有去掀开车帘再看一眼身后的世界。

马车驶出巷道,汇入京城逐渐苏醒的街道。外面开始传来零星的叫卖声、脚步声、以及同样前往神武门的其他车辆的马蹄声与车轮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段全新征途的开始。

前路是深不见底的宫闱,是莫测的君心,是已知的敌人和未知的险阻。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口细腻的缠枝莲纹绣样,眼神透过随着马车行进而微微晃动的车帘缝隙,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逐渐明亮的天空,那眼神深处,是孤注一掷的决然,和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沈家大小姐沈清漪已被留在了身后。踏入宫门的,将是一个必须武装到牙齿、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的参选秀女。

马车一路向前,毫不回头地驶向那重重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