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府闭门谢客、潜心备选的肃穆氛围截然相反,靖安侯府内,虽因退婚之事蒙着一层阴郁,但在顾景渊所居的“惊澜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那日闯府闹事被拦回,又亲眼见到退婚书与断簪后,顾景渊经历了最初的暴怒和难以置信后,竟奇异地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解脱感,随即被柳如烟恰到好处的温柔劝慰引向了另一个极端——
他认为沈清漪此举纯属赌气,是自毁前程,更是天大的笑话。
此刻,惊澜院的小花厅里,竟摆着一桌不算铺张却极精致的席面。
顾景渊斜倚在主位上,衣襟微敞,面颊泛着酒意熏染的薄红,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冷笑。
柳如烟坐在他下首,一身水绿色的襦裙,衬得她身姿柔弱,我见犹怜。
她亲自执壶,为顾景渊斟满酒杯,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渊郎,少饮些,仔细身子。为了那般不识好歹的人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当。”
顾景渊哼笑一声,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更加口无遮拦:“气?我为何要气?我如今只觉得可笑!沈清漪?参选秀女?哈哈哈哈哈!”
他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和荒谬,“她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是她沈家后花园吗?凭她那点斤两,也敢做这等春秋大梦!”
柳如烟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附和与煽动:“渊哥哥说的是呢。沈姐姐……哦不,沈小姐性子是烈了些,许是一时想左了。
这选秀之事,关乎天家颜面,岂是儿戏?不仅看家世,更重品性、容仪、才德。沈小姐如今闹出这般大风波,退了婚约,只怕这‘品性’一端,在宫中嬷嬷眼里,就先落了下乘。”
她语气惋惜,字字句句却都在戳刺。
“品性?”顾景渊嗤之以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有何品性?善妒、忤逆、不识大体!当日我好意许她平妻之位,已是顾全两家颜面,她竟毫不领情,反咬一口,当众给我难堪!如此悍妒无知之女,宫中诸位娘娘慧眼如炬,岂能容她?”
旁边伺候的几个心腹小厮也是惯会看眼色的,纷纷附和:
“世子爷所言极是!沈家小姐未免太不自量力。”
“就是,宫里什么样的绝色佳人没有?怎会看上她一个退了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