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你告诉我,那退婚书不是你写的,对不对?是沈世伯逼你的,是不是?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昨日是混账,我说了胡话,我…”
“顾世子。”沈清漪打断他,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退婚书是我求父亲写的。每一个字,都出自我意。”
顾景渊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为什么?!就因为一个柳如烟?我说了,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我甚至答应让她的孩子记在你名下!我已经退让至此,你还要我怎样?!”
他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往日的温情、委屈或者哪怕只是愤怒,可是没有。
那双曾经映满他身影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沈清漪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极淡,却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顾世子,到了此刻,你仍觉得这只是柳如烟的问题?你仍觉得你的‘退让’是对我的恩赐?”
她缓缓摇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屏息凝神的人,最终重新落回顾景渊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沈清漪,今日在此,最后说一次。与你顾景渊退婚,非因妒忌,非因小性,只因你——品行低劣,言行无状,践辱婚约,不配为夫。”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得顾景渊头晕目眩,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你我婚约,自此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说完,微微侧身,不再看他。
顾景渊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清漪,你忘了我们从前…”
“从前已逝。”沈清漪背对着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顾世子,请回吧。沈家府邸,不欢迎你。”
就在这时,一直强压怒火的沈伯年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沉声道:“顾世子,请吧!难道真要老夫命人将你‘请’出去吗?”
顾景渊猛地抬头,赤红的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他死死盯着沈清漪的背影,像是要将她刻进骨头里。
就在这死寂的、充满张力的时刻,沈清漪却忽然转回身,目光越过顾景渊,看向自己的父亲,以及闻讯赶来、站在厅外廊下的几位族老,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抛下了一个比退婚更惊人的决定:
“父亲,各位叔伯。”她微微福了一礼,“既已退婚,女儿前程自有计较。宫中采选在即,女儿不才,愿报名参选,听候陛下与宫中贵人裁夺。”
“什么?!”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沈伯年都愕然地看向女儿。
参选秀女?!这意味着她宁愿踏入那深不见底的宫闱,也不愿再与靖安侯府有丝毫瓜葛!这是何等决绝的姿态!
顾景渊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不是欲擒故纵,不是赌气威胁。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以一种他从未想过、也无法承受的方式,彻底地、永远地,将他摒弃出了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