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别院,竹影婆娑,暗香浮动。
与沈府的端庄雅致截然不同,这里的装饰极尽江南风情。
轻纱幔帐随风轻扬,多宝阁上摆着精巧的苏作玉雕,案上宣德炉里燃着昂贵的鹅梨帐中香,甜腻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柳如烟只着一件绯色轻纱襦裙,懒洋洋地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她指尖拨弄着箜篌,不成调的音符零落飘出,如同她此刻的心情——焦躁而不安。
“姑娘,世子爷来了!”贴身侍女杏儿急匆匆进来通报,脸上带着喜色。
柳如烟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对镜整理妆容。镜中的女子媚眼如丝,朱唇饱满,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她特意将衣领拉低些许,露出雪白的肩颈,这才满意地转身迎出去。
顾景渊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匆忙之色。他刚从沈府出来,衣襟上还沾着沈家常用的冷梅香,与这屋里的甜香格格不入。
“渊郎!”柳如烟软软地唤了一声,如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里,双臂缠上他的脖颈,“怎么才来?可想死烟儿了。”
顾景渊被她扑得后退半步,下意识地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温香软玉在怀,方才在沈府的沉闷顿时烟消云散。
“这不是来了吗?”他笑道,低头嗅了嗅她发间的茉莉香,“今日特意早早打发了公务。”
柳如烟仰起脸,眼中水光潋滟:“骗人。你定是又去沈府见那个木头美人了。”语气娇嗔,带着恰到好处的醋意。
顾景渊皱眉:“不过是走个过场。父亲盯着,不得不去。”
他拉着她在榻上坐下,自然地将她揽在怀中。柳如烟顺势偎在他胸前,指尖在他衣襟上画着圈。
“那...渊郎何时接我进府?总不能一直让我在这别院里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她声音软糯,带着委屈,“听说...听说沈小姐的嫁衣都开始绣了。”
顾景渊神色微僵。他今日去沈府,确实也谈及了婚期。父亲态度坚决,这婚事势在必行。
“急什么?”他抚摸着她的长发,“便是娶了她,你也是我心尖上的人。等日后寻个由头,自然接你进府。”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很快掩去。她起身斟了杯酒,递到顾景渊唇边:“那渊郎可要说话算话。若是负了烟儿,烟儿就不理你了。”
酒是上好的梨花白,醇香甘冽。顾景渊就着她的手饮了,目光落在她因动作而微敞的衣襟上,眸色渐深。
“自然不会负你。”他声音低哑,伸手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柳如烟娇笑着躲闪,却不真的挣脱。箜篌被碰倒在地,发出铮然声响,无人理会。
轻纱幔帐垂下,遮住一室春光。
事后,柳如烟伏在顾景渊胸前,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
“渊郎,”她声音慵懒,“我昨日梦到有了你的孩子...若是真的,可怎么办才好?”
顾景渊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