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一位深受萧正德信任、被其破格擢升至要职的萧党核心成员,因能力不足,铸成大错。为了保全这位“自己人”和整个萧党的颜面,萧党成员们迅速行动。他们需要一个职位不高、背景不深、但又有一定关联的替罪羊。才华横溢却毫无根基的程明远,不幸被选中。
一场卑劣的构陷就此展开。
萧党成员罗织罪名,伪造证据,并利用他们在朝中的影响力,操控司法程序。尽管林文正据理力争,试图为程明远辩白,强调程序正义和证据疑点,但在萧党抱团取暖、互相包庇的强大势力面前,在萧正德可能出于“维护稳定”、“保护得力干将”的考虑而默许的氛围下,林文正的努力失败了。
程明远被屈打成招,冤死狱中。程家被抄没,清誉毁于一旦。这,正是萧正德“忠诚纽带”论结出的最恶毒的果实——它创造了一个可以为了小团体利益而肆意践踏法律、牺牲无辜的怪兽。
年幼的程清砚,亲眼目睹了家道中落、父亲蒙冤惨死的全过程。
从进士之子瞬间沦为罪臣之后,他饱尝世态炎凉。为求生存,母亲带他改嫁一市井小民。然而,继父性情暴戾,视这对“罪臣”妻儿为耻辱和累赘,动辄打骂。
程清砚的童年,充斥着饥饿、恐惧和无尽的屈辱。父亲的冤屈、母亲的泪水、自身的苦难,在他心中种下了对萧党、对整个昙昭腐朽体制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尤其恨那个保护了真凶、牺牲了他父亲的“萧党”体系,而这体系的根源,正是萧正德那套“任人唯亲”的理念。
命运的转折,在一次濒死之际降临。
被继父毒打后奄奄一息的母子二人被赶出家门,倒在街头。一位路过的西域胡商出于某种目的救下了他们,但是母亲伤重,不治身亡,仅留下了年幼的程清砚。
消息传到黑水部首领乌勒吉耳中,这位野心勃勃的胡部可汗立刻意识到程清砚的价值——一个对昙昭充满刻骨仇恨、且可能继承其父才智的完美复仇工具。
乌勒吉将程清砚作为养子秘密带回黑水部,提供最好的教育:昙昭经典、权谋之术、胡人语言、骑射武艺……他将程清砚培养成一个精通昙昭规则、又对其充满毁灭欲望的利器。
乌勒吉赋予他代号“兀鹫”——食腐之猛禽,象征他将以昙昭的腐朽为食,耐心盘旋,等待其彻底溃烂,然后俯冲而下,将其分食殆尽,完成复仇。
在乌勒吉的蛊惑下,程清砚将对昙昭的仇恨,扭曲地升华为一种“净化”的使命感——只有彻底摧毁这个腐烂的根源,才能告慰父亲亡魂,才能终结这种制造悲剧的体制。
乌勒吉在他最绝望时伸出了手,给了他复仇的力量和目标,程清砚由此对乌勒吉产生了扭曲的忠诚与依赖。
多年后,“陈清砚”这个崭新的身份诞生了。在乌勒吉的全力支持下,他伪造身份,化名“陈清砚”,重新参加昙昭科举。凭借其过人的才智和乌勒吉暗中提供的资源,他成功高中,成为榜眼,轰动一时。
机缘巧合下,他成为二皇子的老师,潜伏在了仇敌的心脏,成功挑起了皇室内部的斗争,顺利展开了他的复仇。
他利用二皇子老师的身份,精心编织着昙昭的毁灭之网:
他成功挑起并加剧了萧贵妃一党与德妃一派的斗争,二皇子当年坠马一事,就有他暗箱操作的手笔,甚至殷承稷堤坝事件嫁祸昭明帝一事,亦是他暗中布局;他不断加剧太后对长孙烬鸿等人的猜忌与敌意,推动了两次落鹰峡伏击事件;他鼓动太后亲掌政权,隐隐与景瑞帝争夺权力;他还鼓励太后安插李振威等绝对心腹进入兵部等关键位置,掌控军权……可以说,陈清砚是乌勒吉在昙昭暗插下最成功的一枚棋子……
陈清砚,这个被昙昭腐朽体制亲手制造的悲剧产物,最终化身成为吞噬这个国家的致命毒瘤。他冷眼旁观着昙昭在血与火中崩塌,心中燃烧的,是复仇得逞的扭曲快意,以及完成对乌勒吉“承诺”的病态忠诚。
他,就是那只盘旋在昙昭腐尸之上的兀鹫,耐心等待,最终给予致命一击。昙昭的末日,正是他精心策划、冷酷执行的复仇终章。
此刻,眼见太后成功挑起内战,玄甲军主力被牵制在潼关,长安空虚,各地藩王割据,陈清砚知道,与乌勒吉约定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他通过秘密渠道,向乌勒吉发出了行动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