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一群废物!”
精美的琉璃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太后柳氏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昨夜残留的妆容与此刻的狰狞交织,显得格外可怖。
“一个大活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就这么不见了?!高无庸那个老阉狗!还有那个孽种!搜!给哀家掘地三尺也要搜出来!”
她刚刚得到密报,看管素蘅的冰窖侍卫被尽数灭口,高无庸与即将临盆的永昭公主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消息如同在她焦头烂额之际又泼上了一桶滚油。
“传陈清砚!立刻给哀家滚进来!”她尖声吼道,声音因歇斯底里而嘶哑。
陈清砚很快便到了,依旧是一副沉稳从容的样子,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他行礼后,平静地问道:“娘娘如此焦急召见臣,所为何事?”
“何事?!”太后猛地转身,指着他的鼻子,“永昭那个贱人!还有高无庸!他们跑了!消失了!就在这长安!就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你说!是不是那些藩王?还是西煌的细作?他们想干什么?!想用那个孽种来对付哀家吗?!”
陈清砚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他略一沉吟,便给出了建议,语气平稳如常:“娘娘息怒。当务之急,是控制消息,掌握主动。臣建议,即刻以‘不明逆贼潜入宫中,掳走了永昭公主,意图挟持皇室血脉,祸乱朝纲’为名,下令全城戒严,大索京师。如此,既可全力搜捕,又能先发制人,将公主置于‘受害者’而非‘逃脱者’的境地,占据舆论上风。”
太后闻言,急促的呼吸稍稍平复,觉得此计甚好:“对……对!就这么办!立刻去传旨!”她对着殿外厉声下令。
命令传下后,殿内暂时恢复了寂静。但太后的情绪并未真正平复,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夜不能寐、以及失手杀子后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罪恶感,如同无数根针,持续刺扎着她的神经。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头痛猛地袭来,她忍不住闷哼一声,抬手死死按住了太阳穴,身体微微摇晃。
“娘娘?”陈清砚适时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您的脸色很不好。可是凤体欠安?”
太后闭着眼,眉头紧锁,声音充满了疲惫和痛苦:“老毛病了……尤其是这几天,夜夜合不上眼,一闭眼就……头痛欲裂……”她一边说着,一边仿佛是本能般,颤抖着手从袖中摸出那个熟悉的、已经有些温润的白玉瓷瓶,拔开塞子,看也不看便直接往掌心倒了两粒朱红色的药丸,随即仰头便吞了下去,动作急切得甚至带着一丝凶狠,仿佛那不是药,而是能立刻压下她体内翻腾业火的救命甘霖。
陈清砚静静地看着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待她服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娘娘,此药虽于安神定惊、舒缓头痛确有奇效,但……是药三分毒,终是虎狼之性,强压心神而非真正调理。依臣之见,一次一粒,或可暂解烦忧,两粒同服……恐伤及根本,于凤体长远无益。还望娘娘……慎之。”
太后闻言,猛地睁开眼看向他,眼中血丝未退,目光却因药力初显而恢复了几分惯有的锐利和偏执,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现在是什么时候?!逆贼未平,祸乱将起,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哀家岂能因区区头痛而误了大事?!多吃一粒,不过是为了更快稳住心神,好应对眼前的危局!待到此间事了,逆贼伏诛,尘埃落定,哀家自然会减少剂量,安心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