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久后,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便送到了西北军营。昭明帝在旨意中言辞急切,称“京畿有恙,社稷危殆”,命长孙烬鸿即刻率精锐玄甲军回京“拱卫王室”。
长孙烬鸿接旨,面色沉静,心中却波涛汹涌。前阵子因困于军务,他并不清楚永昭失踪一事,但就在昨日夜里,他已收到来自素蘅的密报,知晓了永昭被囚甘露宫一事。一路上,他望着长安方向,眼神冰冷。
“除君救昭”的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坚定。他开始暗自筹划,如何利用这次回京的机会,一举铲除祸根,救出永昭。他故意延缓回京的进程,希望这股借殷承稷名义起义的背后势力能顺势推翻昭明帝的统治。
就在长孙烬鸿班师回京的路上,昙昭京畿的局势已到临界点。起义军在萧氏幕后的大力支持和引导下,声势浩大,连连取胜,兵锋直指长安外最后一道防线。
一日清晨,靖国夫人萧文纯与其子殷怀稷突然从守卫森严的府中神秘消失。同日,萧丞相萧正德与其子萧远山,于京畿大营正式现身。他们身后,是迎风招展的“殷”字大旗与“靖”字王旗。
萧正德白发苍苍,却目光如炬,当众宣读讨逆檄文,痛陈昭明帝“嫉妒英才,毒杀亲子,昏聩失德,人神共愤”,宣称拥立皇孙殷怀稷,要“清君侧,正乾坤”!萧氏一族,正式从幕后走向台前,举起了武力推翻昭明帝的大旗。起义军士气大振,攻势更猛。
眼看昭明帝政权岌岌可危,深宫中的德妃柳氏心急如焚。她绝不能容忍萧氏成功,无论是昭明帝继续在位,还是萧氏扶植小皇帝上位,她的儿子殷承瑞都将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德妃焦虑万分、苦思对策之际,二皇子殷承瑞的老师——陈清砚,悄然求见。
“娘娘,”陈清砚屏退左右,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大皇子已逝,储位空悬。陛下膝下,如今唯剩二皇子殿下……这未来的江山……必是二皇子的!”
德妃闻言,眼中先是一亮,随即被更深的忧虑覆盖,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痛苦与不甘:“先生所言,本宫何尝不知!然……然瑞儿他……此前遭萧氏陷害,撞坏了脑子,如今心智如同稚儿,如何……如何能担此大任啊?!”
陈清砚目光幽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缓缓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娘娘……若二皇子登基,您便是圣母皇太后!届时,您完全可以……以陛下冲龄、需辅政为由,垂帘听政!这九五至尊的权柄,这裁决天下的威仪……实则,尽在娘娘您的手中啊!”
德妃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垂帘听政!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她心中炸响,将她从绝望的深渊瞬间拉出,指向了一条她从未敢想却充满诱惑的道路!
是啊,儿子若是皇帝,她便是太后!皇帝无法理政,太后临朝……岂非顺理成章?!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激动的心绪,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清砚:“先生果然深谋远虑!只是……眼下萧氏作乱,陛下江山危殆,若被萧氏得逞,莫说垂帘,我等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不必过于忧心。”陈清砚成竹在胸,“萧氏若胜,拥立幼主,二皇子殿下与您……将永无问鼎之机!故此,萧氏……绝不能成功!”
他斩钉截铁道:“臣……愿为娘娘与二皇子殿下之臂膀!竭尽所能,助殿下扫清障碍,登临大宝!当务之急,便是……瓦解萧氏叛军!”
此刻的德妃,目标已然无比清晰,她不再犹豫:“先生有何良策?!”
陈清砚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叛军势大,然根基不稳,粮草后勤乃其命脉!若能断其粮道,散其军心,再施以诱敌之计……必可令其土崩瓦解!”
他靠近德妃耳边,低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
德妃听完,眼中燃烧着对权力的渴望与决绝:“好!就依先生之计!本宫即刻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力量!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在京畿外围决战的前夜,数支关键的运粮队“意外”遭遇“山匪”劫掠焚毁,或因“道路塌方”而严重延误。前线起义军将士空腹作战,饥饿疲惫,士气骤然跌落。
同时,恶毒的谣言在起义军内部飞速传播:“萧家并非真心为靖亲王复仇,他们只是想借此机会自立为帝!”“萧远山早已私刻玉玺,准备黄袍加身了!”本就成分复杂的起义军内部顿时人心惶惶,猜忌四起,部分将领迟疑不前,攻势受阻。
德妃趁机向焦头烂额的昭明帝献上一条毒计:她利用宫中暗线,先是让一名早已被策反的、看似可靠的起义军中层将领“意外”截获了一份官军机密文书,文书中透露官军因兵力不足,正秘密抽调落鹰峡的部分守军增援他处,导致该处防御出现短暂空虚。同时,德妃又让另一名假意投诚的“叛将”带去口信,印证此情报,并献上一条可“出其不意”快速穿插至皇城侧后的“密道”,此密道的入口,正在落鹰峡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