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饭,等到了苏晚星回来,父女俩一起等江月英下班。
苏晚星放下书包,却见父亲苏卫民捧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对着上面的字,磕磕巴巴地念着:
“奈…奈好……一道白相…?”
吴侬软语特有的绵软腔调,从他嘴里蹦出来,显得格外生硬别扭。
听着父亲那恨不得把舌头捋直的费劲样,苏晚星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爸,你怎么突然学起云江话来了?”
苏卫民放下册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咳…在车队里,本地的司机师傅们扎堆聊天,他们都说本地话,我们几个外地的,插不上嘴,听着也费劲……”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还有啊,好多坐车的本地老人家,眼神不好,看不清站牌,上车前总爱问司机‘格趟车到不到xx地方’。他们只会说云江话,我…我听不懂,想帮也帮不上。”
他叹了口气,没细说那种被无形隔开的感觉。
苏卫民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晚星心思剔透,立刻明白了父亲在车队里的处境——语言不通带来的孤立和不便。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忙碌了一天的江月英推门进来,看到丈夫在学方言,女儿在安静看书,脸上顿时绽开温暖的笑容:“哟,都在用功呢?真好!”
江月英在陈平君的绿植店愈发能独当一面。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吃饭,气氛温馨。
江月英看着丈夫笨拙但认真的样子,眼里满是欣慰。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张翠花回来了。
她拖着疲惫的脚步,脸色阴沉。
她抱着已经睡着的刘小宝,透过苏家玻璃窗,她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的景象:丈夫体贴,女儿乖巧,桌上虽简单但有热乎饭菜。
再想想自己——刘富贵现在天天找借口不回家,上次抓到她跟踪,大发雷霆,直接把生活费砍了一半,日子过得紧巴巴。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苏家窗户外面,那里停着江月英那辆半新的电瓶车,用链锁牢牢锁在窗栏上。
凭什么?凭什么她江月英就能这么顺心?
张翠花心里像被虫子噬咬着,又酸又恨。那辆电瓶车,在2000年可是值钱的东西!崭新的时候得千多块!就算现在半新了,弄出去卖掉,怎么也能换个好几百块吧?
够她娘俩过一阵子了……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她嫉妒和怨恨交织的心里,疯狂地冒了出来。
一家三口齐心向上的苏家,尚且不知道被窗外的毒蛇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