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紧了扇柄，目光锐利地扫视过去，见辛晚江只是低头认真给一个扮演小贩的群演化着淡妆，手法倒是老练，并无异动，才稍微放下点心。
但警惕的种子已经深种：有她在，这姓辛的休想踏进核心区域半步，沾到温老师的边！
这种近乎本能的排斥，源于内心深处对可能被超越的恐惧。
随着时间推移，主要演员和重要配角陆续来到园林深处专设的化妆区，靠近温月华所在的主院。
冯晔作为温月华的大弟子，负责调度这里的化妆人手。
她注意到林栖梧孤零零地站在候场区，还没有化妆师上前。
“林栖梧是吧？”冯晔正要指派自己团队里的一个师弟过去，“让阿明给你……”
“冯老师！”林栖梧赶紧抓住机会，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鼓起勇气问：“那个…我能还让昨天的辛老师给我化吗？”
冯晔一愣，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这次跟组的所有人——温老师门下，加上打杂的学徒，绝对没有姓辛的。她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辛老师？我们团队里没有姓辛的化妆师啊。” 她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肯定。
“就是辛晚江老师啊……”
林栖梧见她没立刻答应，又露出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以为冯晔和齐妍一样不乐意，或者规矩严格不能指定外人，连忙摆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我、我随便哪位老师都行，听您安排！”她声音都小了下去，带着明显的紧张。
冯晔看着林栖梧这反应，心里立刻雪亮。她太了解齐妍私下是什么得行。
对着无权无势的群演和学生演员会是什么嘴脸？林栖梧这惶恐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一直觉得让齐妍负责群演统筹是个昏招，奈何温老师念着那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情分，对齐妍多有偏袒。
她冯晔能混到今天，靠的是手上真功夫和脑子里的算计，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触温老师的霉头，平白惹人不快。只是……
“辛晚江”？这个名字…似乎昨天隐约听谁提过一嘴？是那个本地化妆师？
冯晔心思电转。林栖梧这姑娘看着单纯，不像说谎。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惯有的平静掩盖。当着林栖梧的面，她当然不会点破齐妍搞的把戏。要“发现”，也得是温老师自己“偶然”发现才行。
冯晔自问不是圣人。她熬了多少夜，练废了多少粉底腮红，手上磨出多少茧子，才换来温老师一句“手稳心细”。
齐妍呢？就凭那点关系，处处想跟她别苗头，在老师面前还装得乖巧。冯晔心里能没点芥蒂？不可能。
眼下倒是个机会……冯晔心思活络起来。帮这辛晚江一把，让她承个人情，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更重要的是，能顺水推舟，让温老师看清齐妍私下是什么货色。齐妍把外面有本事的化妆师偷偷弄进来干活，还瞒着上面，这性质可不一样了。
温老师最恨别人瞒着她做事，尤其还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哦，”冯晔面上不动声色，仿佛只是随口应承，“你说她啊。行，那你找她化吧。”她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栖梧心中一喜，但随即又想起关键问题，怯生生地问：“那……冯老师，您能给我一张这边主化妆区的工作证吗？辛老师现在在群演那边，她进不来这里……” 她指了指外面。
冯晔眼神微动。
如果自己直接给了证，等于明晃晃告诉齐妍，是她冯晔在背后“指使”。
温老师固然会因此对齐妍不满，但同样也会觉得她冯晔心思深沉，故意设局。温老师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心机算计同门的人。这风险不划算。
冯晔眼帘低垂，遮掩住瞬间闪过的精光，语气依旧温和，带着点“指点迷津”的无辜：“她进不来，你可以出去找她化好了再进来嘛。”
她轻描淡写地把皮球踢了回去，仿佛只是提供了一个最便捷、最符合“规矩”的解决方案。“化好了再过来候场，时间来得及。”
林栖梧眼睛一亮，豁然开朗！对啊！冯老师同意了就行，自己走过去找辛老师不就好了？何必纠结工作证！她立刻感激地点头：“谢谢冯老师！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小跑着往群演区方向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她心里想着辛老师，脚步匆匆，沿着回廊小跑。
刚跑出这片主演候场的核心区域，在通往群演区的垂花门附近，差点和正往里走的齐妍撞个满怀。
“哎哟！” 齐妍被吓了一跳，稳住身形，看清是林栖梧，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你跑什么跑？毛毛躁躁的！一点规矩没有！”
她刚去前面群演区转了一圈，没发现辛晚江“作妖”，正打算回来坐镇核心区，就碰上了行色匆匆的林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