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躺在地上,浑身插满了银针,活像一只被钉在地上的变异刺猬精。小泉那番“糊窟窿”和“废功疗养”的言论,像是一把钝刀子,在他那颗饱受毒素和骄傲双重折磨的心上又慢悠悠地剐了一下。
他紧闭着眼,试图维持最后一丝身为宗主的尊严,但体内那暂时被银针圈住、却依旧蠢蠢欲动的毒素,以及小泉那毫不掩饰的、带着研究意味的打量目光,都让他如芒在背。
时间在诡异的寂静中一点点流逝。守卫们大气不敢出,小泉则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同时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万毒真经》和“千机散”解药配方安全带出去,以及……要不要顺走几件看起来挺值钱的炼药器皿当精神损失费?
就在小泉的目光偷偷瞄向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捣药杵时,宗主终于有了动静。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极其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充满阴鸷、狂傲和算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浑浊、黯淡,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他目光转动,最终定格在瘫坐在地上、同样狼狈不堪的小泉脸上。
小泉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把屁股往后挪了挪:“师……师叔祖,您感觉好点没?虽然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您要是想通了,打算弃暗投明,把毒功散个一干二净,然后跟我回去接受我师傅的思想再教育和物理治疗,我还是很乐意……”
“呵……”宗主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浓自嘲意味的嗤笑,打断了他的胡说八道。他嘴角努力地想扯出一个弧度,最终却只形成了一个惨然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想……想不到……”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带着血沫的气息,“我……墨渊……一生……钻研毒道……自负……天赋异禀……智计……无双……”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眼神有些涣散地望向工坊那阴森森的顶棚,仿佛在回顾自己这充满偏执与罪恶的一生。
“最终……却……却不如……一个……娃娃……看得透……”这句话,他几乎是用了最后的力气说出来,带着一种英雄末路、信念崩塌的悲凉和彻底的无力感。
小泉听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老毒物虽然可恶,但至少在毒道一途,确实是个不世出的天才。看他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悲剧色彩了……呸呸呸!他手上可是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同情心不能这么泛滥!小泉赶紧在心里给自己敲警钟。
然而,下一秒,宗主的眼神猛地聚焦,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一丝骇人的精光!他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那只枯瘦如同鸡爪、还沾着黑血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伸出,一把死死攥住了小泉破烂的衣袖!
“我靠!”小泉吓得一哆嗦,差点条件反射一脚踹过去,“师叔祖!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我这衣服经不起您这九阴白骨爪了!”
宗主对他的吐槽充耳不闻,他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将小泉的袖子攥得紧紧的,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他强行将小泉拉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如同从地狱缝隙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急切和……恐惧?
“小心……京城……‘王爷’……”他几乎是贴着耳朵,用尽最后的气力,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个字。
小泉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吐槽和玩笑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王爷?!幕后还有黑手?!这瓜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