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金?”阿蛮瞪大了牛眼,“恩公你忘啦?你给码头区王老五他娘看病,收了三个鸡蛋;给西街小癞痢治头疮,收了他爹编的一只草蚱蜢;上次治好赵寡妇家的老母猪难产,你就收了俩猪蹄膀……俺算看出来了,你这医术,发家致富是指望不上了,饿不死就算老天爷赏饭吃!”
小泉:“……” 他竟然无法反驳。阿蛮这家伙,平时憨吃迷糊睡,没想到账算得挺明白。
鹦鹉继续补刀:“穷光蛋!嘎嘎!”
小泉恼羞成怒,抓起枕头扔向鹦鹉:“闭嘴!再吵拔光你的毛做鸡毛掸子!”
鹦鹉灵活躲过,飞到房梁上,继续发出嘲讽的笑声。
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阿蛮蹲在地上,忧心忡忡地揉着肚子,仿佛已经听到了它因为京城高价食物而发出的抗议。小泉重新瘫回床上,望着房梁上那只得意的扁毛畜生,内心天人交战。
一方是太医局的藏书、罕见的病例、扬名立万的诱惑,以及…苏婉清那双带着期待的眼眸。另一方,是阿蛮描绘的破产未来和鹦鹉强调的规矩枷锁。
“师傅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小泉喃喃自语,“京城,应该算是万里路了吧?那里的人,肯定比江南多,人心…也应该更复杂吧?”
他想起了老道士师傅的临终嘱托,让他下山“见识人心”。江南的人心,他见识了不少,有淳朴的,有狡诈的,有感恩的,也有忘恩的。那京城的人心呢?在那些高门大院、朱墙碧瓦之下,又会是何等光景?
“见识人心…”小泉咂摸着这句话,心里那杆天平又开始微微晃动。对未知医术领域的好奇,对完成师傅遗愿的执着,像两颗小小的砝码,悄悄压向了“去”的那一边。
但阿蛮的“破产论”和鹦鹉的“规矩说”分量也不轻!
“唉!”小泉重重叹了口气,用被子蒙住头,“烦死了!不想了!睡觉!”
阿蛮见状,也叹了口气,庞大的身躯挪到自己的地铺上躺下,不一会儿就发出了担忧的鼾声。只是那鼾声里,似乎都带着对京城物价的控诉。
房梁上的鹦鹉歪着头,看着
“麻烦!人类,麻烦!嘎!”
它嘀咕了一句,把脑袋塞进翅膀底下,也睡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照在小泉皱着的眉头上。北上的机遇与挑战,像两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这个刚从山野走入繁华不久的年轻医者。
内心的天平,在鼾声与梦呓中,继续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