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被掳又安然归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苏府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下人们奔走相告,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苏婉清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送回沁芳园,好生梳洗安抚,自不必提。
而小泉和阿蛮,则被苏府管家毕恭毕敬地请到了正厅。
这一次,端坐于主位的不再是作陪的叔父,而是苏家的家主,苏婉清的父亲——苏承泽。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深邃,不怒自威,此刻虽面带倦容,但看向小泉和阿蛮的目光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感激,更有一种重新审视的郑重。
小泉心中不免有些打鼓。虽说救回了苏婉清,但此事终究是因他追查仁济堂而起,给苏家带来了不小的惊吓和麻烦。阿蛮则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是看着厅内肃穆的气氛,稍稍收敛了他那豪放的站姿。
“小泉先生,阿蛮壮士,”苏承泽开口了,声音沉稳,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从容,“昨夜之事,苏某已尽数知晓。若非二位,尤其是小泉先生智勇双全,孤身犯险,婉清她……后果不堪设想。请受苏某一拜!”
说着,苏承泽竟真的站起身来,对着小泉和阿蛮,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揖。
小泉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上前虚扶:“苏伯父万万不可!折煞晚辈了!此事本就是因我追查仁济堂骗局而起,连累了苏姑娘身陷险境,晚辈心中已是万分愧疚,岂敢再受伯父如此大礼!能救回苏姑娘,实属侥幸,也是阿蛮和……和那只鹦鹉的功劳。”他没好意思提自己那些“歪门邪道”的粉末。
阿蛮也连忙摆手,憨声道:“老爷您别客气,苏姑娘是好人,救她是应该的!就是……就是那庙墙不太结实,俺不小心给撞了个窟窿……”
苏承泽闻言,脸上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反而露出一丝莞尔。他重新坐下,示意小泉和阿蛮也坐。
“小泉先生过谦了。”苏承泽目光灼灼地看着小泉,“仁济堂之事,你与婉清联手,揭穿奸佞,造福百姓,此乃大义,何来连累之说?至于昨夜,你明知是陷阱,仍毅然前往,周旋于群匪之间,临危不乱,智计百出(虽然手段有些……奇特),最终化险为夷,此等胆识、智谋与情义,苏某深感敬佩!”
他话语诚恳,毫不掩饰对小泉的赞赏。这番评价,远比客套的感谢更让的小泉感到触动。
“苏某之前,只知小泉先生医术别具一格,于疑难杂症颇有见解。”苏承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深沉,“经此一事,方知先生不仅医术通玄,更有仁心、胆魄与担当。绝非池中之物。”
小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苏伯父谬赞了,晚辈只是略通些野路子,仗着些小聪明罢了。”
“非也。”苏承泽摆了摆手,正色道,“野路子未必不能成大道,小聪明若用在正途,便是大智慧。小泉先生,你可曾想过未来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