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从对小泉个人的质疑,转移到了医会整体的道德和规则抉择上。
允许?万一失败,医会声誉必将受损,甚至可能惹上官司。不允许?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最后一根“稻草”被掐断,看着病人在等待中咽气?这岂是仁心医者所为?
大厅内陷入了另一种更为沉重的寂静。只有那孝子压抑的啜泣声和小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阿蛮在门外听得心急如焚,拳头攥得嘎吱作响,恨不得冲进去帮那孝子一起磕头。梁上的鹦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悲壮的气氛,难得地闭上了它的破嘴,只是歪着头,黑豆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良久,孙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家属意愿明确,病情已然至此……我辈医者,有时,或许也需要有承担风险的勇气。”
他环视其他评委:“然,此法风险巨大,不可不慎。老夫提议,若施行此方案,需满足三点:第一,患者家属需签署生死状,明确自愿承担一切后果;第二,施治过程,需由老夫、赵老,以及……苏婉清侄女,三人共同在场严密监控;第三,一旦过程中出现任何危及生命的迹象,必须立刻停止!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提议,既给了小泉机会,又将风险和控制权牢牢抓在了医会手中。
赵老虽然满脸不情愿,但看着那还在磕头的孝子,又看了看孙长老坚定的目光,最终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目光再次看向小泉,那目光中依旧充满质疑,但更多了一种沉重的责任:“婉清……遵命。必当寸步不离,严密监控!”
“俺签!俺这就签!”那孝子如同听到了大赦令,几乎是扑到准备好的笔墨前,颤抖着手,在那份沉甸甸的生死状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小泉看着那鲜红的手印,看着家属那绝望中带着最后希望的眼神,看着评委们凝重而审慎的目光,尤其是苏婉清那如临大敌、仿佛要将他每一个动作都解剖分析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考核,而是一次真正意义上,性命相托的冒险!
他获得了机会,但这机会,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那只安静了半天的鹦鹉,似乎终于消化完了这复杂的局面,它扑棱了一下翅膀,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点肃穆的腔调,低声嘀咕了一句,却恰好道出了此刻所有知情人的心声:
“签状子啦……玩真的啦……嘎……吓死鸟啦……”
小泉:“……” 他这次,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