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胸腔里那颗心,被“龙涎香”三个字烫得火热,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拉着还在懵懂计算“龙涎香能换多少桂花糕”的阿蛮,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冲出了茶棚,连那半碗没喝完的苦茶都忘了退钱。
“老板!请问江南医会的报名处在哪儿?”小泉逮着个看起来面善的路人就问,语气急切,眼神放光。
“哦,城西,‘济世堂’旁边那条巷子进去就是。”路人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指了个方向。
“多谢!”小泉道了声谢,如同脱缰的野狗(如果他真是狗的话)般朝着城西狂奔,阿蛮迈开大步紧跟其后,灰毛驴被拽得一路小跑,蹄声嘚嘚,鹦鹉在头顶扑棱着翅膀,构成了一幅奇特的“逐梦狂奔图”。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刚拐进那条挂着“医会报名处”牌子的巷子,小泉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脚步一滞。
只见巷子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几乎水泄不通。排队的人从巷子深处的某个朱漆大门前,弯弯曲曲地一直排到了巷口,甚至拐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这阵仗,比他之前在任何一个集市见过的都大!
这还不算啥,关键是排队的人。放眼望去,多是些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绸衫玉带,头戴方巾,一个个气质儒雅,神情或矜持或自信。他们身边大多跟着仆从,或是站着气度不凡的长辈,显然是来自各个医馆药行的子弟,正低声交谈着,言语间不时冒出“《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专业名词,听得小泉一愣一愣的。
再看看他自己和阿蛮:风尘仆仆的粗布衣裳,因为刚才奔跑还沾了些灰尘;阿蛮那无处安放的大个子和小泉那明显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机灵眼神;身后那头灰毛驴不合时宜地“嗯啊”叫了一声;还有那只鹦鹉,落在驴头上,歪着脑袋打量着这群“两脚兽”,似乎在评估哪位的头冠比较亮,适合啄一口……
他们这一行,就像是误入天鹅群的土拨鼠,瞬间吸引了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
“小泉哥,好……好多人啊。”阿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缩了缩脖子。
“怕什么!我们是来凭本事报名的!”小泉强行给自己打气,拽着阿蛮硬着头皮挤进队伍末尾。
排队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前面那些世家子弟们,似乎彼此都认识,或寒暄,或讨论医术,言谈举止间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小泉竖着耳朵听,只觉得他们说的东西高深莫测,引经据典,跟他那套“望气”、“听草”、“感知药性”的野路子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感觉自己像个闯进了文人诗会的砍柴樵夫,浑身不自在。
阿蛮倒是心大,站着都快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偶尔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引得前面一位小姐嫌弃地用手帕掩住了鼻子。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都快爬到头顶了,终于轮到了他们。
报名处设在朱漆大门旁的一个偏厅里,一张长条桌后坐着几位面无表情的文书,旁边还站着几个维持秩序、眼神锐利的医会执事。负责接待小泉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面容刻薄的中年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