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了?”
“镇上原来那个姓王的太医,就是‘济世堂’那个,你们可能听说过,心眼忒坏!眼见着小郎中名声起来了,就嫉恨上了,先是告官说人家无证行医,没告成。后来瘟疫来了,他治不了,眼看小郎中要成事,竟然勾结县衙的钱师爷,往人家救命的药里下毒!还想诬陷小郎中偷药材!”
“啊?!有这等事?!”胖商人和老行商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千真万确!”瓜皮帽说得有鼻子有眼,“幸亏那小郎中机警,没让他得逞。后来事情败露,县尊大人震怒!已经把王太医和那个钱师爷都给锁拿查办了!听说抄家的时候,搜出不少昧心钱呢!这下算是恶有恶报了!”
阿蛮听到这里,激动得差点把桌子拍碎,好不容易才压低声音,对小泉说:“恩公!听见没!那俩坏蛋遭报应了!活该!”
小泉默默听着,脸上并没有什么快意恩仇的表情,只是端着那碗粗茶,久久没有喝一口。王大夫和钱师爷的下场,他并不意外。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只是,听到这些曾经纠缠不清的名字和恩怨,以这样一种方式成为过往路人的谈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那胖商人叹道:“真是人心叵测。好在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不知那位小神医,后来去了何处?有此等医术,若能悬壶济世,可是百姓之福啊。”
瓜皮帽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治好瘟疫后,好像就离开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才是高人风范啊!”
他们的谈话渐渐转向了其他话题,什么某地丝绸降价了,某处河道淤塞了之类。
小泉和阿蛮默默喝完了茶,吃完了包子。结账时,摊主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尤其是阿蛮那惊人的饭量,好心提醒道:“二位客官是往南去吧?再往前走百十里,就是江州地界了,那可是个大码头,热闹得很!不过路上也杂,多加小心。”
小泉道了谢,牵着毛驴,和阿蛮继续上路。
走出茶摊一段距离,阿蛮还沉浸在“坏人遭报应”的兴奋中,挥舞着拳头:“痛快!真痛快!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咱们!”
鹦鹉飞过来,落在驴背上,凉凉地说:“傻乐啥?呱!仇家又不止他俩!呱!说不定前面还有张大夫李师爷等着呢!呱!”
小泉却没有说话。他回头望了一眼北方,白石口镇早已消失在群山之后,连影子都看不到了。那些曾经的困顿、挣扎、荣耀与背叛,此刻都化作了官道茶摊里的一段传奇故事,供人茶余饭后闲聊。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悲伤,也不是喜悦,更像是一种释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脚下的路,才是真实的。
阿蛮见小泉不说话,凑过来问:“恩公,你咋了?不高兴吗?”
小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没有。只是觉得,咱们该往前看了。”
是啊,前路漫漫,江州就在前方。那里,会有新的故事,新的人心,等待着他们去经历。白石口镇的篇章,彻底翻过去了。